卜算子这一声运功喝出,虎戈寨内无论远近均都听得一清二楚。
尽管有些不明所以,但众人仍以成仙虎为首倏然朝外圈退去。顿时,犹如退潮后显露出的礁石,在不到钧天台二十丈远的地方,赫然有三个人未遵号令。
虽然他们身上都穿着虎戈寨喽罗的通用号服,但成仙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那个身材瘦小的少年,惊怒交集地叫道:“刁小四!”
刁小四哈哈大笑道:“正是你家刁四爷!”既然行迹暴露,他也就再无忌惮,脚下发力奔着钧天台冲去,叶法善和唐鹤裳一左一右在旁护翼。
“小兔崽子,莫非你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不成?”余飙拔身而起,凌空截击。
刁小四足下生风,叫道:“老道,交给你了!”
叶法善刚刚想摆谱道:“无量天尊,贫道的辈分……”
刁小四想也不想说道:“道观!”
叶法善哼了声道:“贫道身在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岂能为区区道观……”
刁小四不等他把话说完,打断道:“再加十天流水席,随你吃!”
这句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灵验,叶法善立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烤虾、鱼籽、乳鸽、牛筋……”嘴里不停地如数家珍,拂尘暴涨横扫而出。
余飙身在空中不及变招,运转鹰翅魔刃猛劈拂尘。
“叮”的脆响,鹰翅双刃脱手激飞,余飙的身形就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抽中,如捆枯柴般横荡而出,尚未落地一口瘀血喷出,已然昏死过去。
众人看得骇然变色,需知余飙的修为虽非拔尖,但自幼得到鹰扬老祖的真传,好歹也是观微之境,哪怕成仙虎出手三五个回合内也绝对拾掇不下。哪知这胖道士轻描淡写,一记拂尘横扫大拙不工,硬生生将余飙砸晕,这该是何等强横!
虎戈寨人群里不晓得有谁突然惊声叫道:“叶法善,他是终南五真里的叶法善!”
这一声不啻是平地惊雷炸开了锅,所有人不由得悚然动容。
成仙虎心头一寒,奈何此际他已骑虎难下,一声狞笑道:“叶法善又如何,我们几百个人一拥而上,便将他剁成肉泥!”
可惜这般的豪言壮语在终南五真的光环照耀下,已经起不了多大效用。
不少前来助拳的魔道高手暗自嘀咕道:“你是破罐子破摔没啥顾忌,可叶老道若有个三长两短,终南剑派能够饶得了咱们?”迟疑之间,战意大减。
只这一耽搁,刁小四已迫至钧天台十丈之内。
成仙虎大急,掣动恶虎刀就准备上前拼死力战,却听卜算子说道:“成寨主,你只管守住四象分阵,这里交给老朽就是!”
话音一落,脚下的数十支金戈光芒大放嗡嗡振鸣,如离弦之箭攒射而出。
唐鹤裳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即已判断出这些金戈的来路,脱下身上的号服束衣成棍呜地甩出,砰然撞击在一支金戈上。
那支金戈剧烈一震被衣束打得朝右偏斜,尾部敲击在了左侧的另一支金戈上。
如此“叮叮叮叮”连声,七八支金戈相互碰撞歪斜了出去。
剩下的二十多支不受干扰高歌猛进,唐鹤裳不退反进,身如鬼魅飘忽斜飞,如一抹轻烟卷入到金戈之间,左手一按右手一拍,借力打力将一支支金戈激得漫天飞纵,溃不成军。
“蜀中唐门的偷天换日神功!”人群里又有识货的魔道高手骇然叫道。
这偷天换日神功即非掌法更非拳招,而是一套神鬼莫测的暗器手法,最擅长将敌人打来的各种暗器以巧劲拨打尽数奉还回去。
唐鹤裳身为蜀中唐门嫡传的天才弟子,对这套手法自是修炼得炉火纯青。莫说区区二三十支金戈,就算再多两倍,三倍也是下酒的小菜一碟。
成仙虎面如死灰,实在想不明白会通镖局哪来的本事,居然将唐门的高手和终南五真里的纯阳观观主叶法善全都请来大巴山对付自己。
这时刁小四在叶法善的护送之下已突进到钧天台六丈之内,猛地眼前一花,哧哧锐啸犹如狂风暴雨,成百上千支金戈齐齐飞射了出来!
这些金戈不再似先前那样笔直攒射,忽而飞旋迂回,忽而急升急降,在空中倏忽往来赫然布列成了一座如林枪阵!
一眨眼的工夫,刁小四、叶法善和唐鹤裳三人就被漫天飞舞的金戈吞没,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帘中。
虎戈寨众喽罗禁不住齐声欢呼,喜形于色。
惟独卜算子在暗暗苦笑,每一支金戈飞出,就等于他对百虎千戈阵的掌控力削弱一分,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