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清脆的声音在喧闹的战场上分外清晰,柳七跌坐在地,随着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双目陡然张开。血色的刀芒好似从这双可怕的眼睛中射出一般,在那层薄薄的眼睑下,掩藏的是一道锋利无比,带着浓烈的杀意的血光,血光从柳七的眼中射出,化为凛冽的刀芒向着黑影劈去
刀芒凌空,柳七山石般的躯体倏然在原地消失,浓烈的血光好似遮蔽天穹的幕布一般,瞬间将天空一分为二,匹练似的刀芒带着无比锋锐的气息纵贯长空,瞬息之间,便到黑影面前。
血光如潮,毫无阻滞地破开电光闪烁的长戟将黑影淹没。噌刀芒纵贯无声无息,却有一道轻鸣从众人的心中响起。在刀鸣响起的刹那,漫天的血光好似天地中的唯一,一下子将众人目光填满,只维持了一瞬间,下一个刹那,血光消散,天地清宁,什么黑云黑烟,雷霆电光,通通消散一空。一颗人头大小的半透明菱形晶体出现在半空中。
柳七坚毅的身形出现在晶体身后三丈之外,血光虽然消散,凛冽的刀气却仍旧在他身体上缠绕,不断地切割着周围的空间,在本就荒芜的土地上留下一道道刀痕。刀气缓缓消散,清亮如雪的刀身又渐渐恢复锈蚀斑斑的模样,柳七半眯着眼,浓郁的血光随着眼睛的闭合渐渐收回眼中,乍一眼看去,只见沸腾的血海在他眼中翻滚。他好似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杀意四溅的眼缓缓闭上,右手握刀左手扶鞘,将锈蚀的长刀慢慢推入青翠的革鞘中。
刀入鞘,血入眼,柳七的动作缓慢而坚定,似乎只有这样的坚定才能将刀上,将眼中躁动的灵魂狠狠压下去。凛冽的刀气和无穷的杀意将柳七身边清出一片空地,三丈之外,紫发的叶国木人呆呆地看着他,空洞而木讷的灵魂也带上一抹惧意,直到他收刀入鞘,也没有人敢靠近。
人头大小的菱形晶体落到一人高的位置滴溜溜地在半空中旋转,半透明的晶体中是一片氤氲的白气。柳七那惊天的一刀也只在晶体上划出一条淡淡的痕迹,晶体滴溜溜地转着,好似一个漩涡,一丝丝黑烟从虚空中,从泥土里缓缓凝聚而来,渐渐在晶体四周堆积。随着黑烟的包裹,晶体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地发出嗡嗡的声音,黑烟渐渐从轻薄变得浓郁,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小小地漩涡,不断地涨大起来。
从柳七现出身形到收刀入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黑烟包裹的晶体已经涨大了一圈。女子飞身而来,指决变换不断,包裹着寒气的白线快速地从她脚下延伸,在晶体的四周的地面纵横勾勒,不到片刻便刻画出一道玄奥的阵法。随着女子真气引动,蒙蒙的寒气从地面上勾勒的白线中涌出,刺骨的寒意刹那间在阵法笼罩的空间内弥漫,晶体旋转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浓郁的黑烟也随着变得缓慢,只是依旧坚定地旋转着。
女子面有焦急,低喝道,“他还没死”
柳七收刀入鞘的手在女子的低喝声中又缓缓握紧,眼睑下翻腾的血光透过微微颤动的眼睑,为柳七的眼皮抹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好似眼影一般,在这样一个坚毅的汉子身上,显得病态而诡异。他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歪着脑袋将耳朵轻轻抖动,跨在腰间的直刀被他扯了下来,竖在身前。紧握刀柄的手青筋暴露,显然用了极大的力量。
鹰门以三式刀法闻名天下,劈风,破地,斩天。昔日柳七因玉龙之故,得入鹰山长老殿一览典籍,也算见识了天下刀法,特别是鹰门的劈风九式和破地九式,高深莫测,变化无穷,常常令他有恍然之感。后来在地渊之中屡次搏杀,渐有心得。越发感觉到鹰门刀法的精妙,也对传说中载于鹰门至高武学战气诀上的斩天九式越发地好奇。方才那惊世一刀,便是他化用破地九式中的一招。
他紧握刀柄,眼缝之中溢出丝丝红芒,在女子的低喝声中蓦地动了起来,不同于方才划破长空的惊世斩击,雪亮的刀光在他手间亮起,刹那间好似卷起一场刀刃的风暴,无数个刀影重重叠叠,出现在柳七身前。刀刃的风暴席卷而来,随着柳七拧身抽刀将黑烟包裹的晶体笼罩。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瞬之间,也不知刺了多少下,劈了多少刀。血色的刀光好似飘落的树叶一般密密麻麻地沾满了黑烟弥漫的晶体,锋锐而可怕的切割之力来来回回在晶体上翻滚,透过黑烟,发出一声声令人牙酸的枭鸣。
随着柳七刀光闪烁,呼啸的寒流也在晶体周围聚集。泛白的寒风围绕着晶体旋转,从雪花到冰屑,从冰屑到冰凌,再变成一把把透明的兵刃,随着血色的刀光,不断切割着缓慢旋转的晶体。寒流越来越密,半透明的寒风也渐渐换作白茫茫的冰雪,女子见柳七久攻不下,传音道,“小七,出来”
柳七从善如流,立马从寒风中抽身而出,那不到五丈的圆形空间内,白茫茫的风雪早已将黑烟弥漫的晶体掩盖住,无数冰刃在内里旋转切割,发出呲呲的枭鸣。
“我要试一下癸水玄冰阵”女子低声道,磅礴的真气在说话的瞬间倾泄而出,随着她的指决猛然灌入眼前的阵法之中。柳七跃到女子身旁,眼中血光荡漾,死死地盯着眼前好似龙卷风一般冲天而起的暴雪,右手仍旧紧握在归鞘的刀柄上,凛冽的刀意在他周身盘旋,好似一只择人欲噬的凶虎,随时等待着扑击而出。
女子脑后的光环再一次浮现出来,随着光环复现,方形的白线清晰地出现在风雪之中,白线勾勒出一个巨大的立体方格在风雪之中绽放着莹莹的光华。女子脑后的光环散发出清凉的冷光,随着白线勾勒完成,女子玉手点指,冷喝道,“癸水玄冰,阴极”
随着女子话音落下,刹那间白线勾勒出的立体方格好似巨大的海眼一般将漫天涌动的风雪统统吸了进去,卷动着冲天而起的风雪好似从内部开始坍塌,发出轰隆的声音,无尽的冷意被限制在方格内部,浓密的风雪和闪烁的冰凌被狠狠地压缩在狭小的方格内,连同那弥漫着黑烟的晶体一起,忍受着无尽的阴寒。
漫天的风雪片刻之间便被吸金那白线勾勒的方格,在风雪冰凌的填充下,方格便成为一个硕大的冰块,四面的棱线散发着清亮的白光。风雪停滞,寒意也渐渐消散,硕大的方格好像隔绝了两个天地,将无尽的冷意死死地限制在方格内部,连一丝寒气也无法散发出来,硕大的冰块好似一块方糖,除了大一些,并没有多少玄奇。
只是女子似乎对这样的表现十分满意,她清冷的面上浮起一丝狠厉的笑意,随手向下一划,冰块四周的棱线同时亮起耀眼的光华,只见白色的冰块刹那间变得透明,只留下四周的棱线散发出氤氲的光芒,一条条隐约的黑线出现在方格内部,方格中央,黑烟消散一空,半透明的晶体静静地悬在空中。女子凤目微张,在手间换一个指决,方格内的黑线好似凭空的裂缝一般慢慢地增多起来,那是极致的寒意冻碎的空间,散发着这世间最极致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