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是一般的眼熟!
意识到替她遮雪的人乃当朝大权臣秦焕后,她瞬间紧张了起来,又见自己身子整个都在他臂弯中,忙红着脸伸出小手想推开他,又怕太过用力,得罪了这冷面阎罗,只得揪住他的衣襟,先让自己站稳了身子,然后才从他怀里出来,颤巍巍道,“秦世子……怎么是你?
秦焕凝着沈栗被冻得发白的小脸儿,小姑娘娇弱的嗓音在这凛冽的北风中跟猫儿似的。
若非他刚刚搂住她,她此刻脸上怕是半点儿血色也没有。
汴京冬日向来雪大,如今快要年关了,这雪没有一日停过。
而她今儿却只穿了一件素色的短袄,素白的裙摆上染着几抹鲜血,连个披风的都没有,就这么孤零零地走在街上。
“我从宫里出来,正好看见你一个人,顺道过来问问。”
沈栗很怕秦焕,但更怕傅氏。
也不知怎么的,这会儿见着人人害怕的秦焕,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反而安安稳稳地落了地,至少,秦焕不会逼她生孩子,也不会荒唐到让法师在她身上做法。
她心里一松,咽了口唾沫,紧张道,“我出来寻夫君,秦世子可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我本是去过玄鹰司的,可这会儿太着急了,反倒迷了路……”
小姑娘眼底都是对谢言慎的关切,湿润的杏眸蒙了一层水雾,仿佛下一刻便会落下泪来。
秦焕嘴角几不可见地扯了扯,声音冷了些,“他不在玄鹰司。”
沈栗眼神湿漉漉的,带这些迷茫,她是内宅妇人,根本不知道谢言慎除了在衙门里,还会出现在哪儿,“那他在哪儿?”
秦焕不想让她这副模样被谢言慎看在眼里,便道,“宫里。”
沈栗茫然无措起来,“……”
侯府回不得,又见不到夫君。
她孤身一人,竟然无处可去。
秦焕沉了沉眉,“圣上有要事找他,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得宫,你这番形状,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栗嘴唇一白,“我——”
秦焕黑眸淡淡,“外面雪大,我找个地方,你慢慢说。”
沈栗总感觉秦世子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可她这会儿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冷,脑子也有些迷迷糊糊的,双脚因走了太远的路而绵软无力,双手因杀了人而一直颤抖。
他弯腰来抱她,她也忘了反抗。
直到两人进了一间温暖如春的茶楼。
她仓皇无措地从男人怀里下来,一张脸已经红透了。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沉水香的味道,清冽,冷酷,像他这个人,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距离感。
“我让人去给你买了件披风,你在此处等,谢世子从宫里出来,会路过此地。”
沈栗手指颤抖着,任由男人将那纯白的狐裘披在她肩头。
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妥,她没敢进雅间。
秦焕猜出她的心思,命人将房门打开,又让茶社老板的妻儿在门口伺候。
沈栗这才放了心,在雅间的金丝软垫上坐下。
二人之间,隔了一条长案。
房内燃着檀香,案上有茶,在她对面,男人的一张脸,美得仿佛天上神祇下凡。
她心跳快了些,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秦焕长得太好,汴京谁都为他动过心,可说起嫁给他,又不知有多少女子心生胆怯。
她一个庶女,从未做个此等妄想,对众女口中的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的秦世子,也只是打心底里敬佩罢了。
再加上她本就怕他,想起那会儿自己差点儿误会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她便有些羞耻。
可真要论起来,他算是帮了自己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