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栗低着脑袋,蹙了蹙眉心,将小手藏在袖子里,擦干血迹,才上前伺候傅氏穿衣。
等在傅氏面前忙活完,天已经蒙蒙亮了,陆陆续续有人来请安。
谢家一共三房,傅氏所在的大房乃如今武安侯,一共两个孩子,大归在家的姑姐谢言闲,世子谢言慎,姨娘卫氏膝下没有孩子,二房三个小子两个丫头,三房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武安侯府是武将之家,男人们大多在边关任职,家中女眷居多,平日里众人都要按规例到傅氏面前晨昏定省。
傅氏生病后,身子骨越来越弱,脾气却越来越古怪。
看不得人穿得鲜亮,也不喜欢调笑声。
屋子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药味儿,院子里也衰败得厉害,处处昏暗无比。
沈栗嫁过来之前,伺候傅氏的主要是卫氏。
沈栗一来,苦不堪言的卫氏便欢欢喜喜地撒开了手,让她一人独自承受傅氏的阴晴不定。
一大家子人安安静静坐在明间,只有沈栗像个外人一样端茶送水,还只能站在傅氏身边。
卫氏看不起她的眼神赤裸裸的,大姑姐谢言闲的眸光也越发轻蔑。
其他的姑娘和公子们,都是仰仗大人们脸色行事。
见长辈不喜欢沈栗,他们也都对沈栗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沈栗性子软,又对人客气,笑眯眯一双眼看着讨人喜欢,嫁进来一个月,跟几个年纪小的弟妹关系亲近了些,只有卫氏和大姑姐谢言闲还是没有接纳她。
等众人请安离开,傅氏留她下来,淡淡的眯着眼说,“爷们儿在外辛苦一日,你有什么大事儿非得要他亲自去府上接?”
沈栗紧张地红了红脸,“世子说,他散了衙,路过顺便来的……儿媳原是想在家中住上两日……”
傅氏冷呵一声,阴阳怪气道,“这么说,都是慎儿的错了?”
沈栗揪着袖口,慌道,“儿媳不是那个意思……”
傅氏嫌恶地打量着沈栗这一脸红便格外诱人的小脸儿,扪心自问,沈栗长得好,又出挑,身子骨健健康康的颇为丰腴,一看就是个会生儿子的,只可惜是个没能力的庶女,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难得识几个字,品性也一般,若是个货物,也只能勉强算个三等下流货色。
她是个久病之人,看了这等鲜艳的美色,便不喜欢,又想到她那个从来不近女色的儿子,为了沈栗屡次三番忤逆她的话,心头更加不痛快,“今儿我对你小惩大戒,你心里没有怨言罢?”
沈栗有些无力,“没有……”
傅氏眯着眼,“别回头去我儿面前做了耳报神,让我儿来替你主持公道。”
沈栗柔柔道,“儿媳不敢……”
傅氏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叫了大夫来给沈栗请脉。
沈栗气血充足,没什么大病小灾。
但坏就坏在,她还没有喜脉。
傅氏眉头皱了起来,让人将大夫送走,回头见沈栗低眉顺眼坐在原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才成婚一个月,便要求她怀上孩子,确实有些过于严苛了,但这狐媚子要是不怀上孩子,就会一直勾着她儿子跟她行房,白白耽搁她儿子的前程,“这个月几次了?”
沈栗愣了愣,难以置信地看向傅氏。
夫妻闺房里的事儿,怎好告诉婆母?
傅氏越发不耐烦,“我在问你话!”
沈栗喉头哽了哽,有些不知怎么开口,“四……四次……”
傅氏拧眉,“昨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