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爷在听得我与他说的一些事情后,近来在朝中走动频繁,故而也听得一些。所以对于我说的一些事情,他从将信将疑到全信不移。
九月,江南都虞候刘澄投降,润州失陷。由于与金陵毗邻,有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润州的失陷,使得江南陷入危机。
我告诉林家老爷,十六日,宋将丁德裕押送润州降兵到金陵城下,许多人中途逃亡。曹彬怕降兵闹事,将他们悉数斩杀,然后向朝廷报告:“在金陵城下击败润州溃兵,杀死七百人。”此举被当做非常大的战功。但他实际上杀的不是溃兵而是降兵。这件事军中只有少数心腹之人得知。
虽不知是真假?但他现在对我所说可是信有八九分之多吧,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又惊又喜,喜的是他手握住曹彬的把柄,惊的是怕曹彬知晓后会对林家赶尽杀绝,这种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最是凶狠。我看得出来林家老爷是又想攀高枝又怕高枝挂,这种又怂又犟的人最是可怜又可嫌,可爱又可气。我想帮他一把,也是在帮我自己,谁让他是我爹呢?应该说是林蔓妤的爹,可我现在就是林蔓妤了,所以说能帮助自己老爹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何乐而不为呢?
我这几日不曾再听闻要把我出嫁之事。我也怕十六日到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只得让夏娟多出门打听去?
烛火照应着窗台上显现出一男一女,男的正在用铜盆泡脚,刚抬起一只脚,女的赶忙着上前去递上擦脚布。想着官人心里还是有我的,嘴里也学起院里小娘那副娇嗔模样质问道:“官人许久没来我屋,不知这会子怎么想起我来?”老爷说道:“娘子这话说的,你我夫妻二人岂是她人能轻易撼动的情谊?我许久未见还是会牵挂你的。”大娘子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忙扶起老爷往床榻走去。坐上床边,便急着开始宽衣解带,嘴里还说着:“时候不早了,官人咱们还是熄灯早些休息吧。”老爷见状忙伸手拦住她那刚解到一半衣扣的手,将大娘子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制止道:“娘子莫慌,时辰还早,我俩许久没有这么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今日正好,我与娘子推心置腹畅谈一番可好?”大娘子再傻也不至于听不出来,她没好气的甩开老爷握住的手。说道:“我说你大半年不来我房里,一来必有事出,本来还心存幻想,官人心里有我的,这会子要到床上了,又想来说起话。说吧,又想替柳小娘求些什么?她过的可比我这个当家主母畅快多了,不如就把我这间屋子给她去,把管家钥匙也一并送她手上去吧。”大声说着话激动的情绪上了头。大娘子这会子激情虽说减去一大半,但还是燥热难当,起身到桌边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上一杯,一饮而尽。老爷见状上前解释道:“娘子这是为何?我还没开口说话呢?怎么就扯到她的头上去了,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这偌大的林府还指着娘子你来主持呢,管家的钥匙是老夫人临走时亲手交到你手中,名正言顺,谁都抢不走。”林老爷这波骚操作把大娘子糊弄的是一愣一愣的。心想不是为了柳小娘那狐媚子又会是谁?
老爷直言道:“娘子,我今日来确是想你。然蔓妤那丫头,你也知,经此一灾大病,又逢溪山神女娘娘眷顾得已痊愈,实属我林家幸事。不知娘子可否能想个办法去回了王爷家,就说小女大病不起,恐难为王爷填喜,望王爷能在觅得良人?”
大娘子一听急了,道:“老爷,我说你是老糊涂了,王爷是我们这等官职低下之人能回绝的?日子定都定下了,莫说是病了,就算是蔓妤那丫头真去了,抬也得抬进王府,生是王爷的人,死那也是王爷的鬼。她一个庶女能让老爷开口说情?去得罪王府?”林老爷气的直跳脚道:“你这女人简直就是榆木脑袋,跟你说话全是对牛弹琴,白费了半天劲儿。”大娘子听了更是生气拿手指着老爷直呼大名道:“好呀,你个林宥德,我是榆木脑袋,我看我是有眼无珠才对。当初你们林家跟于家一同上我鲁家提亲,虽说你家室不及于家,我父亲虽退居二舍,但也是开国重臣,得官家器重,赐府开院。他老人家看中你得了举人,我相中了你老实面相,想来可靠。结果不出三年你领回来一个又一个?还干出宠妾灭妻的行径,好呀,你不如直接把我削了发送去三清观,或直接扔去庄子里过算了。”林老爷见拗不过鲁大娘子便想用休书来吓一吓她的气焰道:“你这泼妇,在胡言,信不信我休了你?”鲁大娘子听了便后退了两步,没了刚才的气场,但还强撑着说:“我死也要死在林府,你休想。”林老爷见状忙上前两步,搂住大娘子的腰,小声说道:“娘子莫气,这又是为何?我俩许久没在一起,难道连家常体己话也说不得啦,动不动就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多吓人啊,以后不许这样了。”说着话,林老爷便牵着大娘子的手往床榻走去。
她估计这会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林老爷会为了我的事,半夜牺牲色相来贿赂大娘子松口作妾一事。这十几年来在林府我们娘俩全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黯淡无光的日子到头了,现在的我要和王小娘一起在林府发光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