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凤仪一板脸:“包大人可是觉得本官出的题目有不妥当的地方。”
包应霞:“倒不是不妥当,就是太难,你这五道目别说作了,就算是实先做好,抄一便,也得两天时间,是不是有些为难那些秀才了?”
“的确是。”大堂里其他考官也都小声的交头接耳起来。
按照朝廷体制,两京和各生布政使司的乡试,除了正副主考,还另有十六个考官,加一起十八人。
这十八人又各自担负不同的责任。
正副主考负责出题和选定名次。这其中,副主考出前两场的题目,或策问、或经义、或史论;而主考官出最后一场的八股时文和试帖诗。
至于另外十六个考官则各自分房读卷,初审之后,选择合用的卷子交到正副主考官这里,让他们排定名词。初审也甚是要紧,秀才们若是连第一关都过不了,举人功名自然是一场美梦。因此,相对对正副主考被举人们称为宗师不同,这些分房审卷的考官就被中举的士子们称之为房师。
包应霞和陆凤仪已经在贡院里住了好几天,各自出了自己的考题,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
见大家都有些骚动,陆凤仪却是一声冷笑。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才阴阳怪气地说道:“难一点不好吗,我这是为尔等减少负担。若我出的题目容易了,谁都能答出来,三千多份卷子,分成十六房,每房就是两百张,只一天的阅卷时间,不嫌麻烦吗?依本官看来,还不如出得难些,会的自然没问题,不会的,嘿嘿。也不用来考了!反正本期顺天府乡试只取七十五名,到时候把人数凑够就是了。”
听他说得不客气,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个陆大人是出了名字的难侍侯,以前在京外做官的时候就是个尖酸刻薄之人。加上在官场上一直混得很臭,心情郁结,折腾起人来,花样百出。
来刻题的印刷匠因为要被关在贡院里十几日,立即就闹了起来。结果惊动了这个陆大人。一声令下,被打得半死。而又有一个考官同他语言上发生了冲突,被他一通呵斥。跟训孙子一样。
先前,有个考生也不知道怎么惹着了他,竟然被他拔了个精光,连谷道都插进去一根手指。
大家都是暗自摇头:这个陆大人也是进士出身。怎么做人做事如此恶劣。估计是以前压抑得久了,如今得了大用,顿时把持不住。所谓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包应霞好涵养,只笑了笑,不说话。
还没等他发话,陆凤仪便挥了挥袖子:“夜了。大家都下去安歇吧,以后还有得忙呢!”竟越过包应霞下了命令。
各考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动。
陆凤仪黑着脸:“都散了。”
众人这才离开。
第二天。因为睡得晚,考官们都起得迟,挨到午时才用了饭,陆续来到大堂里听差。陆凤仪早已经端正地坐在大堂之上,一张脸跟阎王似的。等人都到齐,自然又是一通训斥,说了一番尔等身负重任,却如此懈怠。辜负朝廷,辜负皇上期许之类的话。听得大家老大没趣。
就有人在下面小声嘀咕,戳穿陆凤仪的假面具:装什么装。陆大人也是刚起床,比我们还迟些。可人家没有吃午饭就先我们来到大堂里等着,我等又有什么办法?
听到这话,考官们也都是一阵恼火。你陆大人年事已高,口味不开,食量不大,一顿不吃也是无妨,却在我们面前端出一张臭脸,虚伪,真是太虚伪了。
“好了,各回各房看看考生们的情形。”
大家这才纷纷离开,这个时候,陆凤仪却叫住天字号的考官,问:“你那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