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黄锦气得一阵哆嗦,手指着陈洪,正要再说。
“咯咯格格!”皇帝突然阴森森地笑起来:“吵,接着吵,吵得分明,事情也就弄清楚了。”
“万岁爷。”黄锦叹息一声,跪了下去。
嘉靖:“陈洪,你很好,接着说联想听你的心里话。”
陈洪得意地看了黄锦一眼,接着道:“回万岁爷的话,奴才以为,陆指挥弹劾严嵩,这是看到严党在朝中一枝独大,又亲近景王。想为裕王之前瞻,将严党一举拿下。又见陛下也有意如此才……才……”
“才什么……”嘉靖的声音严厉起来:“你想说,他才揣摩圣意吗?”
陈洪突然说不下去了,身子颤个不停。
黄锦也是心中一阵冰凉,陆炳和皇帝的关系非常特殊无论他做过什么,陛下总是睁一眼闭一眼装着没看到。可如今这个陈洪却将这种关系摆在明面上这不是要让皇帝亲手压制他这个发小吗?
这又让陛下情何以堪?
“口喻。”
黄锦立即站起来,摇晃着身体跑到案前,提起了笔
嘉靖:“着,东稽事厂,即刻捉拿丁汝夔、仇鸾问话。丁、仇二人,联一向待你等不薄,高官厚禄养着,宠着信着,爱着惜着。你们就是这么对联的,尔等的良心都要狗吃了?此喻。”
“万岁爷!”黄锦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照直了写,一字不易。”皇帝站起身来,接过敕书扔到陈洪跟前:“去办!”
等陈洪退下,黄锦突然听到一阵沉重的呼吸声,抬头看去,嘉靖皇帝一张脸涨成诡异的艳红,手指痉挛地抓在腰带上。
显然是走岔了气,已轻走火入魔了。
“万岁爷。
嘉靖说不出话来,只伸手指了指长案的抽屉。
黄锦急忙从抽屉里寻了一颗血红色的丹药,喂皇帝服下。
良久,嘉靖皇帝的那张脸才恢复成先前苍白模样:“揣摩圣意,嘿嘿,联还没死,陆炳就要替联安排后事了。偏偏不遂他所愿。方才联的口喻就是给他听的,他对得起联吗?”
“万岁爷。”黄锦的眼泪又落下来了:“陆公病得厉害,估计也活不了几个月了。”
“人之将死,也没那么多顾忌了,咯咯,他现在也是豁出去了,为了他陆家的子孙格格,把联当成傻子。”嘉靖笑得又是心疼,又是凄厉,鼻中却呛出了几点红色。
推开黄锦,将他递过来的湿棉中扔在地上:“联今儿个还想着是不是把监视陆家的人给撤回来,看来,陆文孚还真给了联一个惊喜啊!黄锦,最近陆府那边有什么新鲜事,说说。”
黄锦知道,眼前这个天子虽然表明上刚强偏激,对所谓的父子亲情那一套全然不放在眼中。却对友情看得极重,如今,他是彻底地被陆炳刺伤了心。
可正因为如此,再不能在他伤口上撒盐。正经事也不能再说,莫不如说些闲话,将万岁爷给哄过去。
黄锦笑着从袖子里摸出几张写满字的稿子,强笑道:“万岁爷,陆公病得厉害,已经躺在床上好几个月,平日间连屋子都不出,却没有什么事儿。倒是他上个月招了不少有功名的秀才进族学读书,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坏人学坏人。学堂里正人君子多了,陆家的子弟就知道要学好,知道走正道。”
嘉靖讽刺一笑:“陆炳这一辈子可算是为他陆家的儿孙鞠躬尽瘁,临到死了,也要替儿孙去裕王那里铺路。”
黄锦劝解道:“万岁爷,裕王不也是陛下的儿子。陆公侍侯了你一辈子,他的儿孙自然也是要侍侯万岁您的儿孙的。”
嘉靖:“机关算尽,自作聪明。你接着说那学堂怎么了?”
“也没什么,倒是学堂里招了几个不错的人才。比如陆公的未来孙女婿林廷陈,还有个叫吴节的,一手文章写得极好,在四川的时候就被人称为第一才子。东厂在监视陆府的时候,发现陆公的嫡孙每日都会从这个吴节手中带一叠写满纸的纸进去,便留了意,抄了几张出来。”
“带字进去,可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嘉靖神色不变,却提起了警惕。
“倒不是,就是吴节写的一个什么故事,奴才看了看,挺有趣的,可以消磨光阴。”
“哦,话本。”嘉靖有些意外:“倒是古怪。”
黄锦这个时候巴不得皇帝为这种闲事分心,皇帝的身子因为常年服用仙丹,早就垮了。刚才急怒功心,又走火入魔。
他这人从小生在宫中,又是皇帝一手提拔的。对嘉靖可谓衷心耿耿,自然不肯看到天子再为此事伤心。
就清了清嗓子,将陆爽这个书痴的故事——说分明:“这个吴节,估计是个穷秀才,平日里靠写些话本曲子词什么的换米下锅。大概是知道陆三小龘姐喜欢看故事书儿,这才动笔写书,投其所好,换些银子过活。陛下……陛下……”
他这才发现,嘉靖皇帝已经完全沉迷进这个故事当中去了。
听到黄锦喊,嘉靖这才抬起头来:“这故事倒是奇怪,没有说教,没有什么动人心魄的曲折离奇,就是一个大家族里的男男女女,和坊间的话本全然不同。黄锦。”
“奴才在。”
“把这份稿子送去裕王府,就说,联让他好好读。”
黄锦大为不解:“万岁爷,这书都是些男男女女的闲事儿,有诲淫诲盗的嫌疑。裕王那里可都是翰林院的道德君子,送这稿子过去,不妥吧?”(未完待续
"target="_blank">www.ysxiaoshuo"target="_blank">http://www.ysxiaoshuo”>"target="_blank">www.ysxiaosh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