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兴和耶律飞燕一路东行,来到陈仓时,二人于一间破庙里歇脚。
杨再兴叫耶律飞燕在庙中歇息,自己则说有事出了门去。
天将要黑,一个书生背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这书生生得白净,眉清目秀,长得十分俊美,而且还很有气质。
这书生见得耶律飞燕,理也不理,只把包袱扔到地上,而后席地而坐。
“喂!“耶律飞燕心想:哼!先来后到之礼仪都不懂,且不说我是辽国公主,哪怕是见了陌生人,也得打个招呼吧!于是喊道:“你懂不懂礼数,书都读到粪坑里了?招呼都不打一个,你以为你谁啊?男女授受不亲没听过吗?”
“姑娘好。“那书生回应了一句,笑道:“在下杨再兴,这厢有礼了!”
耶律飞燕一脸惊错,打量着这书生,见得他气度翩翩,实在不像先前满身污垢的莽汉。但仔细瞧看眉眼,又颇有几分相似。
“你……真是杨再兴?”再看几眼,耶律飞燕脸上一红,这眉眼间的气质让她不觉心中荡漾。大漠里的契丹人个个粗狂,突然见得这么细腻的面容,让她顿时失了神。
“对啊!不是我还能是谁?”杨再兴指了指身边的长枪,耶律飞燕这才相信。
“哼!我说一个书生怎么可能这么没有礼貌!是你的话那就对了!”
杨再兴眉头一皱,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耶律飞燕冷冷撇过头去,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一向没礼!”
杨再兴不以为然,说道:“我一个粗人,不讲这些!”说罢,将地上的包裹扔给耶律飞燕,说道:“把这身装扮扮上,也好掩人耳目!”
耶律飞燕接过包袱,打开一看,不由面色一润,只见包袱里,是漂亮的绸缎衣裳。
“我……穿这个?”她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衣裳,尽管她是公主,辽国贵族的衣饰刻板而厚重,虽也镶金戴银,却显得媚俗不已。这身中原的轻纱绸缎,看起来既简单大方,又不失华贵,更衬托出女子特有的高贵和典雅。杨再兴笑道:“对啊,我中原的丫鬟都穿这种衣服!”
耶律飞燕一听,不由大怒:“什么?丫鬟!你才是丫鬟呢!我可是辽国公主!”
“这里是大宋地界,你再大声点喊,辽国逃到了西北,可大宋百姓对契丹人之恨可是入骨!你不怕被人生吞活剥的话!你尽管继续穿着你的契丹服饰咯!”
听到杨再兴如此说,耶律飞燕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没办法。她方刚成年,未出过门,如今流落他乡不知方向,又有何人可以依靠呢?
“喂,那……那你还不快滚出去!”耶律飞燕大声呵斥。
杨再兴一脸莫名其妙,说道:“喂,你不要这么蛮不讲理好吧!这庙又不是你家的!”
耶律飞燕又气又羞,吞吐骂道:“你……你不过出去……人家……人家怎么换衣服!”
杨再兴这才尴尬一笑,赶紧出了门去。
立在破庙外的草地上,杨再兴看着久未看过的大宋河山,不由心中惆怅。
他自小被父亲杨邦乂托付于波斯好友,他这是记事之后第一次回到中土。
父亲的家书并不准许他回来,但他在几个路过波斯的大宋商人口中听闻,金国大举南侵,一腔热血深埋许久,如今到了血气方刚的年华,自然忍耐不住。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他想起猛然听起过的一个商人念起的诗词,此情此景,多么符合他的心境。
“喂!”身后耶律飞燕一声,杨再兴回头之时,不由一愣。
只见她
身穿一袭淡黄罗衫,头发用一根红色丝带随意束缚在脑后,一张脸虽是绝色,却不施粉黛,肤若凝脂,双眸清澈透亮,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让杨再兴的脑海中浮现出“娇颜如玉“四个字。
他看得痴呆了,耶律飞燕见景,脸上颇有羞怯,许久见杨再兴依旧那么看着她,一阵恼火:“喂,你这个混蛋!看够了没有!“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姑娘,我……“
耶律飞燕一脸羞恼,说道:“你还知道抱歉啊?不许再……再那样看人家!否则……我……我挖了你的狗眼……再杀了你!“
“好,不看就不看呗!中原比你漂亮的不多,比你温文尔雅的多的是!“
“你!“耶律飞燕刚听得“比你漂亮的不多”,不由偷笑,但杨再兴后面半句一来,耶律飞燕瞬间气愤,道:“你个滚蛋……竟然……竟然如此说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啊!“杨再兴一脸无辜,问道:“你干嘛生气啊?”
“真是……不可理喻!“她暗自骂道。
“我们在此不宜久留,听闻关中盗贼挺多,往东二百多里就到咸阳了,我们赶紧出发吧!“杨再兴正脸说道。
“走就走咯!“耶律飞燕没好气道。
二人拿起包袱便上了路,没走多久,行到一处山间峡谷时,杨再兴突然脸色一沉,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