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更严重,我们能做的事情也不多。”燕漓冷静的说道,“这种层次的争斗,本就不是我等小辈能介入的。眼下只有一件事。”
“请漓叔吩咐!”
“立刻通知少晫兄,让他带着少弘去铸禅寺礼佛。没有我的消息,不准离开钟鼓峰。”
“这……”韩希讶道。让殇武王的嫡系避难,是局势已经无可挽回了吗?
“他们是避难,更是诱饵。”燕漓解释道,“今夜失利的消息,恐怕明日就会传遍各大势力,难免各方蠢蠢欲动。如果我们毫无动作,可能是成竹在胸,更可能是虚张声势。到时,必然有人来试探我们。
“山岚古泽方圆千里,诸位前辈总有安全的地方退避,但我们这些小辈,如何抗衡各方试探?所以,我们必须有所动作,否则死路一条。”
韩希点头表示明白。这就如同领兵作战,主帅中军失利,各个分部如果仍旧坚守原地,只能被敌军扫荡。
“因此,在王爷的反击到来之前,我们只能退避。但退避,也有退避的时机与方法。”燕漓自信道,“现在刚刚月过中天,古墓方面,战局不可能结束,也不会有人知晓结果如何。我们选在此时做出退避,究竟是知道此局必败,还是已退为进、另有图谋呢?
“王爷能让各方忌惮至今,连一座空壳古墓都不敢自己派人试探,反而要搬出远在南疆的巫族。当他们发觉,身为强敌的我们,在战局初开的时候,就做出退避动作……”
解释到这里,韩希也明白过来,恍然接道:“他们会认为,我方是示敌以弱、诱敌深入!”
“不错,你没白白从军一回。”燕漓赞许道,“只要各方开始迟疑,动作慢了一步,我们就算扳回一先!至少,也能为诸位前辈争取疗伤修养的时间。”
“不错,漓叔高明!”韩希赞叹道,心想漓叔果然厉害,在这么凶恶的局面下,竟然还能从边角处,争取先手。
“听懂了就快去吧。”燕漓道,“记得解释给兄长听,否则,他不会乖乖去钟鼓峰。”
“是。”韩希应道。这才明白,原来这些解释,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让他转达给商少晫。
确实,以商少晫的个性,到了危难关口,决不肯乖乖避难。
燕漓目送韩希冒雨离开,自己再次仰头向天。
曾几何时,某位领袖把战败说成转进,被天下人嘲笑。如今,自己竟也巧言令色,把退避说成抢先。
只不过,身临其境之时,才明白其中无奈。落子之余,唯自嘲而已。
燕漓终究是寻道有成之人,心如明镜不染尘,一两次呼吸的功夫,已经洗净这些杂念,把念头重新转回战局上。
殇武王久经大敌,自信不会毫无由来。南疆巫族的威胁,或许真的不大。
那么,变数究竟在哪里?
“往来井,井汔至……”
众人前来打水,井水干枯,泥沙阻塞……井……
难道,是殇武王的阵法,出了问题?
燕漓转身回房休息,不再深入去想。他必须养足精神,准备应对明天的局面。
也许,会是最糟糕的局势。
——……——
古墓之外,遍眼灿烂刀光。
云宗守山灵犬,初展《水月天罗》,霎时明月照云霄,弦光织刀网,在血雨阴风中,开辟一片灿烂天地!
无穷刀光,犹如银河星雨,璀璨辉煌,铺天盖地,横斩而来。
那刀光映照在老邪修眼底,只有难以置信的惊愕——此等法力,就算他借来鬼力的全盛之时,也要陷入苦战。明明是法力平平的妖犬,怎会可怖如斯?
还没等老邪修理清头绪,那数不清的弦月飞刀已经平推而来。他苦心炼制的数十具铁甲僵尸,竟然一个照面都没挡住,就被斩成碎片。
如果老邪修没被之前的一道雷霆打成内伤,以他的修为自然能从容应变;如果他之前收回强攻阵法的法力,自然能用妖幡的力量护体,挡住这排山倒海的攻击。
但他太大意了,竟然把云宗守山灵兽,当作荒郊野岭的小妖,因此他只能惊慌失措。
“哎呀,不妙——”老邪修大叫一声,也顾不得辛苦炼制的铁甲僵尸,驾起妖幡,就向古墓的方向飞退——他必须退入妖幡的鬼火烟云之中,争取时间收回法力护身,才有机会活命。
巨犬突袭得手,更不迟疑,驾驭漫天弦月飞刀,纵身急追。
两道身影一进一退,眨眼间掠过古墓中央。
邪修的速度,如何比得上风驰电掣的云宗守山尊者?不过一两次呼吸的时间,弦月飞刀已经荡开弥散的鬼火烟云,直逼老邪修。
笼罩古墓的妖幡鬼火散开,殇武王的阵法反击自然也同时减弱。
追与逃的双方都在搏命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古墓中,竟然涌出一股股黑色尸气,仿佛一个黑暗漩涡,在殇武王的阵法中,卷出一条缝隙。
就在白犬的刀光,即将割入老邪修躯体的刹那——
黑色尸气漩涡中,忽然伸出一只苍青色的纤手,无声无息的插在白犬胸肋处。
“呜——”
妖犬纵声哀鸣,被这支诡异的纤手撕开胸肋,撒出漫天血雨,横飞出去。
黑色漩涡中,更响起一个阴柔妖媚的女子声音:“姬东陵,你困不住我……人家现在——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