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洪并没返回横江帮分舵,而是直奔剑川南码头。
按照燕漓的估计,横江帮帮主于长河,如果不是脑残废物,就一定会在接到杜洪的信后,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安排。
信件送到于长河手中,大概需要五六个时辰。如果路上没出问题,昨天一早,于长河应该看过密信了。
横江帮总舵,又不在西秦王都,距离剑川,也不过几百里的路程。一条快船,沿江南下,顺风顺水,甚至用不上十二个时辰。
考虑到各种因素,尤其是剑川这个地方,大家都不喜欢阴谋。横江帮舵主换人,怎都要堂堂正正,故夜间突袭,干掉邹通,第二天一早天翻地覆的可能性排除。
那么,最合适的时机,就在今天早晨。
日上三竿,码头上人流最多的时候,打着于帮主旗号的快船,就会高调抵达剑川。
至于人选……
对于长河来说,大江水道必须拿到手,邹通无论是否叛帮自立,都必须剪除。而下一任舵主,未来很可能是横江帮的二号人物,故必须是于长河自家的亲信。
杜洪猜不到舅舅会选谁,就如同他不明白为什么是日上三竿这个时间一样。
当时,燕漓并不肯说清关窍,理由很简单:杜洪这货哪有什么城府?什么都告诉他,只会让他得意忘形,容易被邹通看出破绽。
用燕漓的话说:“那人对你,是个惊喜。见到他,你就会明白,副舵主是你的囊中之物。”
燕漓的算无遗策和淡定口吻,给了杜洪无与伦比的信心。但事到临头,他反倒有几分忐忑:万一主公算错了,副舵主飞了怎么办?
“嗯,就算没有副舵主又如何?”杜洪自言自语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本少侠已经是换血高手了,身价不同。邹通也不能随意处置我。谁当舵主,又能耐我何?”
想及此处,杜洪的步伐越发轻快了,一路身姿潇洒,直奔码头。
可怜的杜洪。他根本不知道,别说副舵主的位子,就连他的小命,都差点在昨夜试药的时候飞了!
杜洪抵达码头的时候,时间还早了一点,于长河的人还没到,但码头上已经开始忙碌。
有帮众看到衣着显眼的杜血衣,立刻过来打招呼:“呦,杜师兄早!您这一大早,是来找邹舵主?”
杜洪闻言一愣,心说怎么邹通也在这?他表面不露声色,打过招呼后问道:“怎么,邹舵主没在分舵坐镇吗?”
“您不知道?”那帮众也没当回事,反问一句就顺口答道,“邹舵主昨天就来盘库啦!今天还要继续,也不知库房那点东西,有什么好查的……”
邹通与杜洪不合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先天高人的威信大跌,帮众也敢背后嚼舌了。
杜洪闻言却是双眼一亮。身为纨绔,他别的本事没有,但对钱财有着天生的敏感。要不然,被燕漓一句“宝剑能无锋,豪侠岂无骨”揶揄到吐血的当口,还能想起用苦肉计贪污来?
听说邹通连续两天在码头,他立刻兴奋的想道:邹通这老匹夫,果然按耐不住了!他来码头盘库?呸!肯定是来挪动物资,准备变卖、贪污加跑路的!他就这样杵在码头上,岂不是被舅舅的人撞个正着?
怪不得,主公要我昨日演那么一场戏,不光是削邹通的面子,揩他的油水,更是一招打草惊蛇,让这老匹夫自己炮制出证据啦!
主公神算!这下连借口都省啦!
“哈哈哈……”杜洪忍不住笑出声来,看见帮众疑惑的眼神,才猛然惊醒,马上补救道,“邹舵主勤勉,杜某就不去麻烦他老人家啦。其实,我昨夜偶有所悟,武功又有进展,情不自禁的想到江边走走!”
他说着,指端放出寸许长的精纯剑芒来。
附近帮众一见,纷纷开始贺喜:“原来杜师兄进阶换血!真是大喜,恭喜师兄,贺喜师兄!”
“哈哈哈……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杜某只是心情特别,想要看看江景。”
杜洪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突破的消息传出去,心里还意淫:邹通听到消息时,不知是怎样的表情?没能看见,真可惜呀!
不过,无论邹通有什么样的想法,他都蹦不了多久了!
他矗立在剑川之畔,举目远眺,耳边却听着身后越发嘈杂的人声,心里则不断计算着时间,多少有几分心焦。
“万一主公错算……虽然那几乎不可能……”
就在杜洪心如波涛,此起彼伏的时候,远方水平面上,一条挂着横江帮鱼龙旗号的快船,排开波浪,飞驰而来。
杜洪看见旗号,惊喜得猛出了一口气:“吁……果然来了……”
紧接着,他就听见身后的嘈杂,无数帮众在惊呼:
“来了一条船,是本帮的旗号……”
“不但是本帮的旗号,更是帮主的旗号啊!”
“这条船好快,唔,快看,船头上那个人是谁?”
……
遥见那艘乘风破浪的快船上,船首站定一人,身穿白色侠客长袍,外罩淡青色波涛英雄氅,负手而立,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杜洪的目力远超普通帮众,早已看清来者,内心不由大喜:“原来是他!果然,我这副舵主跑不掉了!主公真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