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茅山先有三茅真君在其修真,后又有陶弘景通明先生隐居其中,当真是钟山川之秀,聚四海之灵,养性修真的洞天福地。那萧绝久处仙山,又遇名师,哪里还留恋皇室富贵,几十年未下山过一次,眼看得仙道有望。”
“直至兄亡母薨,一时悲痛。念言:‘自生以来,少见亲颜,从未尽子之道。世间无有不忠不孝的神仙,若不能报得母恩,绝不为仙。’
刺:‘亲得离尘垢,子道方成就。’十字于胸口,以此明志。此后,天下动乱,妖孽横行,瘟疫四起,萧绝感民生疾苦。发愿下山行道,一个葫芦,一把宝剑,四处斩妖除魔,治病救人,一切功德回向其母,只为母得升天。”
“如是多年过去,一日其师招之。回山才知乃师功德圆满,今日即将飞升。飞升当日,那陶仙人里穿道袍,外披袈裟,一手拿《金刚经》一手握《道德经》。实是一位佛道双修的有道高真。临别对萧绝言道:‘我诸弟子中,你本根器最厚。可惜一句誓言阻了仙路,一千五百年后还有因果要了,你母此时升在善处,你也无需多念。当为自己下翻苦功,积累福缘,免得来世昧了前因。我以用了神通瞒天借物,为你谋得一番机缘,将来或许对你会有帮助。’言罢奄然而逝,面若生时。”
逢春听得这些,心中似乎想起了什么?酸楚楚的,好似失去什么一般,心里莫名的难过起来。那明道比丘尼亦是如此,心里似有所悟追问道:“师父,后来怎样?那丁贵妃和萧绝到底是谁?”
大癫老人微微一笑:“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还不知道吗?”
顿了顿,又说:“那丁贵妃因武帝崇佛,也夫唱妇随,故与佛家结下了善因。其命终之时,深恨宫廷险恶,羡慕出家人之清净,只愿来世生普通民家,得遇高真出家修道。以此因缘才有你今日出家之果。”
“而那萧绝,在乃师脱化之后离开茅山华阳洞天,有心另辟道场。中原已成战乱,不是福地。因此向西南行来,一路解民之疾患,时梁朝因诸子争位而亡。陈朝新建,有一将军之女身患恶疾,避处乡间养病。知萧绝医术高明,屡次延请。那萧绝恨其父双手沾满萧氏鲜血,推辞不去,致其失命。医者父母心,那萧绝过候也自后悔,可惜人已经死亡,他也无起死回生之术,对此无可奈何。”
老人双目炯炯发亮,盯着逢春说道:“那皇后郗氏就是你的继母,而那将军之女就是你今世的女友。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今日之果,惜日之因。如今我为你说明此中原由,你现在可曾还怀恨他们?”
逢春悚然而惊,心中明了。出了一身冷汗,说道:“多谢师公慈悲,为弟子解说因由,冤冤相报何时了?孙辈再不会有半点怨念了。”
老人又转问明道:“你呢?”
明道跪而泣曰:“弟子此时方晓‘菩萨谓因,众生谓果。’之意,菩萨能以智慧观照过去未来,所以怕与人结下因缘,只要有了因纵使有大神通也要还过一遭;而世人只知道造下恶业,反而生出侥幸逃脱之心,实是愚昧之极。想弟子一千五百年前结下的因,经历多年也要偿还,实是可怖可畏。”
老人点了点头,温声道:“你能明了就好,夫妻也是因缘,缘尽自然分手,你和冷钤种种就不再提了。到是春儿能得仙丹,那也是你师父假杜光庭之手与你,否则以杜当时之能耐如何能得到赤金神符?后来杜天师道行高远,明了其中因果,故而未传子弟,才能被你所得,这就是乃师为你的一番谋划,师恩亦不可不报,将来有机会你得尽尽为弟子的本分。”
逢春自听到陶弘景这三字之时,就觉得非常熟悉,过往种种模模糊糊的呈现出来。好似此人对自己有着莫大恩德,当下连连点头。
“我知你虚受不得仙丹之力,若你就此服下,必将脱体飞升本也无什么大碍,只是以你母亲的因果未了,只怕将来还要纠缠,于你俩之道业都有障碍。神道毕竟难脱轮回,真正有大神通者,都是以化身充任神职,真身皆逍遥于九天之外。故令乃母携带三昧真水滋养你破损的肉身,又用大神通,大愿力入六道之门,引人道之光将你渡还阳世。”
逢春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个需要什么样的神通才有这样的能耐。
似乎看出逢春的吃惊,老人微不可觉的摇了摇头,笑道:“你也莫要吃惊,于六道之中度人本就是佛子吃饭的本事,只是你的情况不同,空有神通还不行,为此老尼也不得不许下大愿。所谓神通法力不敌天数,可是少有人知道天数又不敌愿力。且看那凡人含冤,许下六月飞霜以表清白之愿,天道亦不得不于六月下雪。历代记载多不胜数,凡人都能如此,说是愿不过是一口怨而已。我等修士若能明白何谓愿力?虽然有愿必须要还,但也不失一条捷径哩。”
老尼一直没有明说所发何愿,但逢春知道此愿一定不凡,恐累了老人道业,心下又感激有难过。
“师公,您发之愿弟子带劳了。”逢春连忙跪下。
“我这里不兴这些,起来吧!我一女尼受不得你的跪拜。”老人唤起逢春,手中念珠不停的拨动,继续说道;“各人愿各人了,你不必管了。再说也非坏事,当初地藏菩萨因地中为那光目女时,开初修行也没有什么神通,但能为母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正菩提!’之大愿,使得生母立时升天,同日地狱众生悉同受乐!而菩萨也由此得天道眷顾,勇猛精进,速证十地果位。所以你也无需为老尼当心,这也是我自己的一场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