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往往源于远离,苏乐有时会想起小城惠南,有时会想起省城南武,有时会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有时会想起自己的厨师生涯,他还会想起不知去向的养母,生死相隔的亲生父母,他也会想起渐行渐远的唐诗,刚刚开始就已经完结的初恋。
“唐诗一定很幸福!”兰蔻儿莫名其妙冒出了这句话,而苏乐恰恰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唐诗。
苏乐将肉串递给兰蔻儿,端起酒杯,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然后道:“我们分手了!”
兰蔻儿眨了眨眼睛,她的表情充满了诧异:“为什么?”
苏乐放下酒杯,兰蔻儿帮他满上,至少现在她还是表现出几分同情的,面对一个刚刚失恋的人,如果继续落井下石冷嘲热讽的话实在不够厚道,兰蔻儿忽然发现自己对苏乐是越来越仁慈了。
苏乐道:“没什么,就是分了!”
兰蔻儿向前探了探身子,这会儿她已经完全适应了烟熏火燎的环境,再不是昔日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而是彻底坠入凡间的精灵,充满好奇道:“是不是你跟人家打架惹她生气了?”她对苏乐和唐诗之间的事情多少还知道一些。
苏乐道:“我说你哪来那么大的好奇心?你没事去找她干什么?”
兰蔻儿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不是帮你嘛,嗨,你什么意思?敢情你们两人分了还是我的缘故?”
苏乐道:“有你什么事啊?”他咬了口肉串:“应该还是性格有差异,我就是一癞蛤蟆,无论怎么努力,跟天鹅都不是一物种!”
兰蔻儿吃吃笑了起来,可笑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可能会给苏乐幸灾乐祸的误解,她马上又道:“我没幸灾乐祸的意思啊,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这么自卑,其实你也没那么差!”
苏乐道:“我没自卑啊!癞蛤蟆就一定要自卑啊?在癞蛤蟆的眼里天鹅也不一定漂亮啊,癞蛤蟆眼中最漂亮的肯定是母癞蛤蟆,面对天鹅只有好奇心,没有自卑心!”
兰蔻儿有些迷惘地望着苏乐:“我怎么觉得你不像失恋啊,没见你有任何的伤心难过,喂,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想博取我的同情啊?”
苏乐笑道:“你以为全世界人都得像你一样,还没怎么着呢,就寻死觅活,把自己灌得昏天倒地,恨不能所有人都知道你被甩了,你失恋了……”
兰蔻儿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扬起刚刚吃完肉串的竹签儿,尖端对准了苏乐:“信不信我戳死你?”
苏乐道:“不用这么狠吧?”
兰蔻儿道:“你还是人吗?我好心在这儿安慰你,你居然倒打一耙揭我伤疤,是不是非要我比你还痛苦,你才能感觉舒服一点?”
苏乐道:“没那意思,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失恋呗,多大点事儿,你一弱质女流不都挺过来了,这才几天已经没事人一样了,你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我呸,你骂谁呢?以为我听不懂啊,你才弱智呢!”兰蔻儿不依不饶道。
苏乐道:“得,我说错话了,我低头认罪行不?”
兰蔻儿仍然怒视着他。
苏乐把头一抬,脖子一仰:“要不你干脆戳死我算了。”
兰蔻儿手中竹签一递,真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看到苏乐把眼睛一闭,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终忍不住笑出声来:“真受不了你,活该唐诗跟你分!”
苏乐道:“过份了啊,伤口上撒盐!”
兰蔻儿道:“你也没少干往我伤口上撒盐的事儿。”
苏乐道:“有没有觉得咱俩就像两只遍体鳞伤的野狗?”
兰蔻儿笑道:“你是,我不是!”
苏乐道:“都惨到这份上了还要相互攻击,其实咱俩应该相互安慰,互舔伤口才对!”
“滚,你自个儿舔去!”兰蔻儿说完,怎么回味这话都透着极度暧昧的味道,一张俏脸完全被红晕笼罩,美眸羞得都眯起来了,从眼睛缝里看到苏乐咧着嘴,极其阴险猥琐的坏笑着,她努力瞪大双眼,让自己显得更凶恶一些:“你这个熊孩子绝对是个流氓!”
嘴里骂着苏乐流氓,可兰蔻儿并没有因为苏乐流氓而对他有任何的歧视,其实他们的关系已经处到了一定的地步,至少苏乐偶尔灵机闪现说出的洋溢着浓浓暧昧味道的言辞不至于极其兰蔻儿的反感,事实上她感到的是脸红心跳,她感到的是羞不自胜,唯独没有感到反感,没有因此觉得苏乐低俗无趣,反而觉得这货即便在说这种话的时候都闪烁着幽默和机智的光辉。
兰蔻儿开始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头了,换成是别的男人在她面前说这种话,她早就大嘴巴子抽过去,可对苏乐,她根本没有兴起这样的念头。
还好苏乐的话题很快就回归了正经:“那啥,从今天起,咱俩这假凤虚凰的日子可就彻底结束了,以后可不能再拉我当挡箭牌了。”
兰蔻儿道:“成,那我找别人。”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却有些莫名的失落。
“梁宏声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你哥蛮喜欢他,跟你们家又是门当户对。”
兰蔻儿端起面前的那杯酒,一仰脖居然喝了个干干净净。
苏乐被她吓了一跳:“喂!不带这样的,你要是再喝多了我可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