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行驶在车流中,沿路的霓虹倒映在眼底,如流光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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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州西郊有座万岁山,前朝皇族贪图享乐,在这座山上大兴土木修建了一座庄园,这就是四季山庄的前身。
桑坤柔作为王府世子,极得惠帝爱重,在他立下战功后,为了拉拢他,惠帝便把四季山庄赐给了他,从此四季山庄变成了桑坤柔的私邸,后来他的掌上明珠桑紫茗出嫁时,这座山庄就成了陪嫁之一。
往事如烟,桑家繁华不在,名声跌落泥沼,风华绝代的桑大小姐亦是香消玉殒,叹一句红颜薄命。
唯余这座四季山庄静静的坐落在万岁山上,见证着时光的流逝,岁月的变迁。
如今京州谁人不知,这四季山庄早在几十年前就改姓了虞,是虞老夫人的私家园林,她一年里有大半的时间都是住在这里的。
四季山庄分为四个院子,梅兰竹菊,一年四季无论何时都有卓绝的风景,风景倒是其次,这四个园子的建造所涉及到的建筑艺术,才是最珍贵的,多少人消尖了脑袋想进来观赏这代表着华国建筑艺术的巅峰之作,可惜这座山庄并不对外开放,除非被虞老夫人以及虞家相邀,但能达到这个标准的必定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普通人是万万不敢肖想的。
夜色下的四季山庄静谧非常,远远望去,像一个优雅沉睡的美人儿。
其实关于万岁山,还有一个离谱的传闻。
据传这万岁山底下有龙脉,当年有相师发现了此地绝佳的风水,提议皇帝在此地修建山庄,时时来住,可加强王朝气运。
月朝也确实绵延了三百年,直到惠帝手中,这个庞大的帝国终于走向衰落。
惠帝无子,眼见帝国摇摇欲坠,他将山庄赐予桑坤柔,在当年其实是一个重要的信号。
后来桑坤柔确实气运加身,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最终结果大家也知道了。
然后四季山庄就落到了虞家手里,几十年来虞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有人就想到了有关万岁山的龙脉之说,啧啧,看来当年那位大相师很有道行啊。
庄园里亮着几盏灯,如夜色里点缀的星辰,幽远而神秘。
人人都知梅兰竹菊四园的四季风景各是一绝,却无人知晓其实在山庄的西北角有一座孤峰,因太过奇险,交通工具无法通过,只能徒步从吊桥上走过。
山上温度低,时不时传来虫鸣声,带着幽幽的回音,越发显得这个寒夜孤冷凄清。
“朱医生慢点。”管事回头看了眼走在身后的女子。
穿着白大褂,厚重的蘑菇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黑黑的肤色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就是个放到人堆里都很难认出来的普通人,也就身上那身白大褂比较有价值。
他叫蔚来,是大夫人院中管事的,是大夫人的心腹,帮她做很多事,包括静园。
那对老夫妻不太行了,大夫人心慈,让他秘密找个医术佳的医生,瞒着老夫人那边把医生带进来,给那对老夫妻看病,不管花多少钱用多少珍贵的药材,总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静园里关着的人身份不一般,万万不能泄露出去,因此这个医生的人选一定要谨慎,他想到了妻子老家的远方堂侄女,毕业于明仁大学医学系,现在在一家高端私人诊所里任职,于是他便找上了对方,有了这一行。
女子声音木木的,跟她这个人一般,木讷沉闷:“姑父见外了,您叫我可可就好。”
蔚来挑挑眉,这孩子看着木讷,人情世故倒是挺懂的。
“等会儿进去后,不管看见什么人,听到什么话,都必须给我烂在肚子里,绝不可传出去一句,否则……。”
蔚来冷冷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压迫性,与深夜的空山寒风里,令人心底发寒。
女子木着脸,声音在风里含糊不清:“我知道了,姑父放心吧。”
吊桥近在眼前,蔚来瞥她一眼:“能走吗?”
女子将单肩挎着的医药箱斜挎在身上,搓了搓双手:“姑父先走,我随后跟上。”
蔚来嘱咐道:“你认真看着我是怎么过的,一定要控制好身体重心……。”
吊桥不长,也就两米左右,他经常过已经习惯了,但一个小姑娘……
蔚来脚踩到实地上,一扭头,就见女人站在他身后,蔚来吓了一跳,噔噔噔后退,脸色白的吓人。
“你……你是可可?”
冷风一吹,顿觉毛骨悚然。
女子轻咳一声:“姑父,是我。”
“你怎么这么快?”
蔚来忍不住抬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才那一下还以为撞鬼了。
“我家住在山里,走过这种吊桥。”
蔚来松口气:“原来这样啊。”
不疑有他,只因他是知道他那老婆确实是从偏远的大山里走出来的。
蔚来领着她继续往前走,绕过一个石壁,不远处出现一座宅院,坐落于崖壁间,山风呜鸣,让人想起恐怖故事里的凶宅,阴森的氛围感拉满了。
宅子门口左右各守着两名黑衣护卫,听到脚步声,护卫立即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
蔚来推开木门,走了两步,回头。
却见那女子站在门口,抬头仰望着头顶的匾额。
今夜是个阴沉的天色,预报有雨夹雪,然而不知何时有月亮从云层里探了个头。
借着那一线幽微的月光,她看清了脱漆斑驳的匾额上两个大字。
静园。
蔚来皱眉:“愣着干什么?快进来。”
到底是个女孩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免不得吓住了。
女子收回目光,走上阶梯,跨过了门槛。
没有人看见,那抓着医箱背带的手指紧紧攥着,指骨苍冷泛白。
宅子还保持着古典风格,只是久未维护,四处显出破败之相,幽冷凄寒的月光、呜鸣呼啸的山风,越发凸显出小院的衰颓阴森。
这里若是鬼片的取景地,那就再好不过了。
“非要老娘灌你才喝是不是?什么玩意儿,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贵夫人啊,我呸……。”
女人的叫骂声从厢房里传出,紧接着是瓷碗碎裂的声音,与寂静的山林里,如此清晰的落于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