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陆续进入山谷,逼近统安城,扎营立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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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川站在城楼上,遥望远处山岗上依稀可见的宋军战旗,心如重铅。这一仗关系到党项人的生死存亡,而喀罗川又是这一仗的关键所在,但兴庆府没有必胜的信心,皇帝和朝廷决心退守河西,如此危急时刻,君臣离心,李察哥竟然被羁绊于贺兰山,无法亲自赶赴朔方战场,这导致形势愈发紧张。
李定川参加了当年的统安大战,当时他是李察哥的副帅,这也是李察哥请他坐镇喀罗川的重要原因,但今日不同往昔。当年宋军实力有限,李察哥可以从河西、贺兰山抽调援兵,而今日李虎的虎
烈军实力强悍,东西两线同时进攻,气势如虹,这种情况下,各战场自身难保,谁也没有多余兵力支援喀罗川。
李定川暗自叹气。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老帅仁多保国了,但仁多保国为了配合李察哥把皇帝和朝廷留在贺兰山,迟迟下不了决心歼灭那支杀进河西的宋军。两天前,斥候报讯,宋军从震武军杀出,李定川一边急报贺兰山,一边向仁多保国求援,希望仁多保国能尽快率军支援而来。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统安城守将曹吉安喘着粗气,大声禀报。遵照李定川的命令,埋伏在虬龙岭上的军队已经切断了山道,断绝了统安城和震武军之间的联系。
“各军已经进入指定位置,随时可以作战,请都统下令。”
李定川微微点头,然后冲着曹吉安招招手,把他喊到了身边,指着远处的山谷说道:“宋军到达后,首先抢占了山谷东西两侧的山头,接着又派人抢占了十里外的山口,这说明他们吸取了上次统安大战的教训。”李定川眉头深皱,手
抚长须,低声问道,“既然他们吸取了上次失败的教训,明明知道虬龙岭会被我们切断,为什么还要再一次深陷绝境,打一场根本没有胜算的仗?”
“喀罗川地形险要,假如李虎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那他就无法从兰州一直打到统安。”曹吉安指指四周的山峦,“统安地形更为险要,大军无法展开,兵力再多也没有用,所以若想突破喀罗川防线,必须先从虬龙岭杀过来,切断这条防线,让统安和盖朱之间失去联系,然后先攻克盖朱城,打通粮道,接着再集结兵力全力攻打统安,这是攻克喀罗川防线的唯一办法。”曹吉安目露杀气,冷笑道,“盖朱城有了拜罗泉的支援,防守兵力多达三万,宋军的正面攻击必然受阻,而统安城下这支军队粮草不济,坚守不了几天必然后撤,以便和正面攻击的宋军前后夹击盖朱城。只要他们后撤,必然掉进我们的陷阱,难逃全军覆没之灾。”
李定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忧心忡忡。
曹吉安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都统担心什么?”
“我们一眼就能看得到的事情,宋人也会看得到,而他们还依旧坚持这种打法,那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对策。”李定川低声问道,“他们的对策是什么?”
“宋军兵力和我们不相上下,我们一口吃不掉。”曹吉安犹豫了片刻,说道,“这大概是宋军胆敢再次杀进来的最大凭仗。”
李定川抬头望向灰??的天空,“如果现在下一场大雪,那我们就必胜无疑了。”
“这两天河西援军如果能赶到统安,这一仗我们也是稳操胜券。”
河西援军?李定川苦笑,暗自摇头,对兴庆府的退守之策痛恨到了极致。假如皇帝和朝中大臣愿意坚守贺兰山,河西援军早就到了,喀罗川防线何至于岌岌可危?
“今夜多派小队人马,四处骚扰宋军,让敌人彻夜难眠。”李定川吩咐道,“另外,叫士卒们满山呼叫,告诉宋人我们已经切断了他们的退路,涣散敌军士气。”
曹吉安略加迟疑,低声问道:“都统,如果宋人调头后撤,马上跑去攻打盖朱城,那以我们的兵力,恐怕很难吃掉他们。”
“这是打伏击,只要时机把握得好,以少胜多不成问题。”李定川冷笑道,“当年我们痛宰刘法,今天也一样可以痛宰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