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将双手一摊,“你可要想清楚,本來庄崇先还有机会可以为自己辩解,你这么做,无疑是堵死了他的最后一条生路啊。”
困顿的庄崇先抬起头,求助似的看向宗飞,这一刻的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单。
宗飞一把勒住戴笠的脖子,冲着庄崇先大吼道:“别做梦了,他们是要将你置于死地,摆明了是要把所有的黑锅都交给你來背,现在杀出去,你我还有一条活路,落在他们手里只能是死路一条。”
庄崇先一个激灵,对着宗飞重重的点点头,然后发疯似的冲向离他最近的一名中统特务,不由分说,从他手中抢下一把手枪,一瘸一拐的飞奔到戴笠和宗飞的身边,将手枪顶在戴笠的腰间,“戴局长,对不住了,你不仁我不义,今天只好借你的大驾助我们脱身了。”
戴笠这时才显现出一丝惊慌和恼怒,“庄崇先,你这是自绝于党国。”
两人再不搭话,押着戴笠向楼下走去,几十名军统和中统的人员举着枪紧紧的包围,却沒有人敢轻举妄动。
庄崇先和宗飞劫持着戴笠慢慢走出中统上海站的办公楼,楼外是更多的军警,枪械如林,密密麻麻的枪口对着两人,庄崇先何曾见过这种阵势,不由得双腿有些发软,刚刚聚集起來的一股血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办公楼前是一道长长的阶梯,宗飞三人缓慢的走下楼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马也跟随着他们的脚步移动。
就在还剩下两级台阶的时候,宗飞忽然感觉到头顶恶风袭來,本能的将身子一侧,但肩膀上还是挨了重重的一击,一个身影从办公楼二楼跳下來,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宗飞吃痛不住,勒住戴笠的胳膊一松,这时,旁边的人群中忽的钻出两个身影,一个径直插进了戴笠和宗飞之间的空隙,而另一个猛地一下将戴笠拽进了人群中。
手下们赶忙将戴笠扶起,严密的保护起來。
宗飞和袭击他的黑影拳來脚往,兔起鹘落的交了两下手,各自后退一步,看清了袭击者的面目,不由得一阵苦笑。
刚刚和他交手的是少爷马启祥,而插进來分开他和戴笠的是眼镜沈胖子,救走戴笠的则是白起,这三个人都是宗飞的旧相识。
戴笠一被救走,周围的军警马上包围了上來,宗飞颓然的站在原地,庄崇先则挥舞着手枪逼退冲上來的人群,“别过來,别过來,我真的开枪了。”声音嘶哑尖利。
白起走出人群,轻按双手,“宗飞,放下枪,你和庄崇先不同,戴局长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你的作为……。”
宗飞摇摇头,“你不懂,你不懂。”回身看看庄崇先,苦笑不已。
宗飞又看向白起、马启祥和沈胖子,清楚的看到三人眼中的央求神色,整个人忽然间一下子松弛下來,轻声说道:“谢谢。”
说完,他大步走向庄崇先,一把将庄崇先揽在怀里,此时的庄崇先万全沒有了昔日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像个小孩子一般,浑身颤抖,“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阳光温柔的洒落下來,庄崇先忽然发现人权的缝隙中弧线显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他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心中仅有的一点的侥幸刹那间灰飞烟灭,这一刻,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宗飞搂紧他的肩膀,“振作一点,既然要上路,就要有个男人的样子。”
庄崇先的身体忽然停止了抖动,声音也渐渐平稳下來,“大飞,其实你早就不欠我什么了,这一次,是我害了你。”
宗飞一笑,“庄先生,我永远都记得你是怎么救下我这条命的,从那时候起,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今天,我把这条命还给你。”
说着,他用左手将庄崇先的脑袋紧紧的靠在自己左边的太阳穴上,右手的手枪顶在了右边太阳穴上,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子弹在众人的眨眼之间,穿过两人的脑袋,喷出一大片耀眼的血花,两人轰然倒地。
周围寂静一片。
……
宗飞和庄崇先的尸体被很快搬走,手下抬了几桶清水,将地面上的血迹冲刷干净,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戴笠和白起将沈胖子、马启祥领到对面街道上的一辆汽车旁,车窗摇下,露出林笑棠的脸庞,“雨农兄,受惊了。”
戴笠心有余悸的摆摆手,“沒想到宗飞倒是一条汉子,比庄崇先可强的太多了。”
林笑棠惋惜的点点头,“真的可惜了。”
戴笠指指马启祥和沈胖子,“你的人,我完璧归赵。”
林笑棠这才露出笑容,冲着戴笠拱拱手,“多谢了。”
“什么时候走。”戴笠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