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仰光的林笑棠却没意识到危险的临近,自从春日晴彦解除了对众人的禁足令之后,这两天的时间,他都陪着斯嘉丽和意大利商团的人员在仰光城内考察各种商业计划的可行性,当然,元剑锋和他仅存的几名手下都是当仁不让的跟班,这让已经习惯了前呼后拥排场的元剑锋多少有些不适应,看向林笑棠的眼神也不足为奇的带上了些嫉妒和愤恨的味道。
结束了仰光的考察,斯嘉丽顺势向春日晴彦提出到缅甸的粮食主产区,缅南平原考察的要求。春日晴彦明显有些犹豫,但答应代为向山下奉文请示。
不到一天的时间,山下奉文便给了回复,同意意大利商团赴缅南平原考察,但为了安全起见,将由春日晴彦亲自带兵陪同前往同古,看得出,山下奉文对短时间内拿下同古要塞还是充满信心的。其实林笑棠也知道,山下奉文之所以这么痛快的同意意大利商团赶赴前线交战地区还有别的原因,这个原因还是在床上,斯嘉丽带着高,潮后的余韵不无得意的告诉他的。
德国以闪电战突袭俄国,一路势如破竹,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占领了俄国西部大片的领土,兵锋直指俄国首都莫斯科,大有一鼓作气,将俄国置于掌中的气势。而在北非战线,隆美尔指挥的德军非洲军团和意大利军队也已将英队击溃,迅速占领利比亚、肯尼亚等地区,开始向埃及进军。这个时候,作为盟友的日本并没有多少可以拿得出来的战绩可以炫耀,而山下奉文作为为数不多的日军亮点,还保持这在马来半岛一战击溃十万英军,攻克有“不破堡垒”之称的新加坡要塞的骄人战绩。日本大本营也需要山下奉文再次立下功勋,借此向盟友展示其武勇的资本。所以,山下奉文很乐意在意大利人面前,一战而下同古。
不过,在利用闲暇时间又与高岛介秘密接触了一次之后,林笑棠也已经察觉到日军甚至是政府高层内部之间汹涌的暗流。这还是源于日本内部皇道派与统制派的争斗。
早在民国二十三年,也就是日本昭和九年的时候,东京曾经爆发过皇道派少壮军官策划的二二六兵变。兵变的缘由是皇道派支持者,时任陆军大臣的荒木村夫的被免职,之前曾经策划以铁血手段建立法西斯政府的血盟团(注一)以及皇道派中大批的中下级军官由此产生对统制派的强烈不满。
统制派成员林铣十郎就任陆军大臣之后,大肆安插统制派骨干进入陆军和海军高层,同时开始不遗余力的打击皇道派支持者,为此,他们不惜在天皇的秘密支持下将皇道派旗帜人物真崎甚三郎免去了陆军教育总监的职务,迫使其不得不宣布退役。同时,还将大批皇道派军官调离重要部门和岗位,将其全部转入预备役任职。
这激起了皇道派中少壮派军官的愤怒,他们密谋砍杀了统制派的核心人物,时任陆军军务局长的永田铁山少将,这使得双方的矛盾瞬间便上升到不可调和的阶段。
统制派展开反击,将皇道派嫡系部队,驻守东京长达三十年的第一师团调往东北,加入关东军序列,并将第一师团师团长柳川平助调往台湾任驻屯军司令官,这就像是一颗火星落到了汽油上,顷刻间引发了来势凶猛的皇道派兵变。
民国二十三年二月二十六日凌晨,第一师团九名皇道派军官带领千余名士兵突然发动兵变,在大雪的掩护下,高喊“清除天皇身边坏人”的口号,奔赴各个目标诛杀统制派成员。
叛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首相府,首相冈田启介被手下拼死掩护逃出,海军大臣斋藤实、新任陆军教育总监渡边锭太郎、财政大臣高桥是清等统制派要员被杀,天皇侍卫长,同时也是统制派的坚定支持者铃木贯太郎重伤。陆军省、参谋本部、陆军大臣官邸、警视厅被封锁。
叛军占领东京的报社和电台,提出“尊皇讨奸”的口号,要求天皇罢免统制派人员。
其后,在天皇裕仁的严令下,各怀鬼胎的陆军上层这才在海军将领的坚持下,调动驻扎在仙台等地的师团进入东京,配合天皇近卫师团平叛。
三天后,大部分叛军士兵忍受不了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困境,加上,裕仁此时发布《告军官士兵书》,宣称叛军士兵各归本部,既往不咎,叛军由此土崩瓦解,策划叛变的军官全部被捕。
枪毙叛乱军官之后,统制派全面上台,皇道派领军人物纷纷被解职,所有倾向于皇道派的中下层军官被调任,其中大部分核心人员被调往东北和台湾。至此,统制派彻底掌握了陆军实权,确立了对陆军的绝对控制。
而作为皇道派的支持者,当时任陆军省少将的山下奉文被朝鲜任步兵第四十旅团长,由此离开了军队中枢。直到一年之后发生的“七七事变”,才又给了他一个翻身的机会。
山下奉文竟然是皇道派的干将,这令林笑棠很是惊诧,既然同为皇道派支持者,那为什么高岛介布置的一系列计划倒处处针对他呢?
提起各种缘由,高岛介不禁嗤之以鼻,原来,山下奉文虽然是皇道派的铁杆支持者,但经过了“二二六事件”之后,整个人因此而远离中枢,便开始有意无意的与皇道派拉远了距离,虽然明面上还是作为皇道派的支持者存在,但其很多行为已经令皇道派对其产生了隔阂。
首先,山下奉文因“二二六事件”使裕仁天皇震怒,其心存愧疚,不断反省自身当年的作为,常常和自己的心腹说起“做了对不起陛下的事,不努力赎罪可不行!”。为表示虔诚,他总是不顾办公室的实际,将自己的办公桌面朝东京的方向,以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