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大队的参领们都是急了,纷纷派人过来请命,眼前这形势虽然大坏,但还没有到最后关头,对方如何先不论,这么下去,别自家先垮掉。
汤古代想要说话,可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吞咽几次还觉得嗓子焦干,没有一点口水润喉,他觉得浑身都在抽紧,尽管跑的浑身发热,可此时却觉得寒意自脚心升到脑门,冷的直接哆嗦起来。
“梅勒章京!拿个主意啊!”一名正蓝旗的参领不耐烦了,伸手扯了下汤古代的缰绳,声音也抬了些。
这动作让汤古代浑身颤了颤,好歹反应过来,身为这一路的主将,言谈举止都要有威严体面,部将这么冒犯无礼是可以行军法的,汤古代也觉得脸上挂不住,可环视四周,发现除了自家的亲兵佐领脸上有愤怒神色,其他几位参领脸上都有冷笑和不屑。
一个庶妃生的儿子算什么,没舅舅家的本钱入股,在建州,在金国什么都不是,有军法在,你有个主帅的样子,那么大家敷衍着听听,眼下这个局面了,你拿不出决断,还在大伙面前怂了,谁还会敷衍。
这样不加遮掩的表情让汤古代更加难受,可他一是习惯了,二是知道,在眼下这个时候,要忍,也只能忍。
“向东走是山,越山向东是海,那边全是明狗的余孽,我们这么过去,队伍必然散了,到时候恐怕是死路一条,天知道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徐州军。”汤古代镇定片刻,开始闷声布置。
“向西是海,回头走,有骑兵堵着,也有那徐州军,那是死路一条!”
“梅勒章京,可前面也有兵马,看着就不是好对付的,怎么办?”一名参领不耐烦的打断道,这局势大家都看得明白,不用费劲说出来。
汤古代没理会这个冒犯,他说这么多,实际上是为了镇定自己的心神,还没等他再开口,刚能派出去的侦骑已经跑了回来,满脸都是失魂落魄的神色,靠过来就喊道:“爷,骑兵,前面也是骑兵,也是骑兵。”
“嚎什么,号丧吗!滚回去再看!”这压不住声音的吆喝让汤古代和参领们都是大怒,有人用刀,有人用鞭子,直接把人打了回去。
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时间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汤古代抖动缰绳,驱马向阵前赶去,其他人彼此对视,有人直接就低声骂了起来,不过眼下这情形除了跟着去阵前看,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骑兵……都是骑兵……”上前距离近了,看得多少也清楚些,或者说他们知道侦骑不会骗他们,但总抱着一丝侥幸,现在连侥幸都消失无踪了……
在永宁监城之前,已经有一道黑压压的阵线,那边旗号正在摇动,原本不矮的阵线又是高出一截,久经沙场的众人都知道,这是对方骑兵上马了。
自家亡命奔逃,从复州那边毫无休息的跑到这里,却没想到另有杀局在这边预备,想想自己疲惫辛苦,再想想对方好整以暇的等待,这就让心愈发变得向下沉。
“他们会有这么多骑兵,这些骑兵什么时候来到永宁的,我们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坐在马上的汤古代失声喊了出来。
没有人接他的话,尽管每个人都有和汤古代差不多的疑问,从阵线的宽度来看,永宁城下的马队起码有千骑,这个规模的马队差不多等于几倍于他们的步卒,所需的给养,行进时候的动静,永宁监城距离复州这么近,没道理到现在才发觉,现在才知道。
“后面的马队正在结阵,马上就要冲过来了!”在建州女真兵马的后队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喊声,如果是先前,那几百敌骑的动作并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慌乱,汤古代所率领的队伍有六千多的规模,又有近千骑兵,几百敌骑最多也就是钻钻空子,真正的威胁说不上,可现在,正前方有过千骑兵以逸待劳,已经形成了夹击的形势。
还没等建州女真的武将们做出决断,却看到前方的骑兵阵线开始动了,彼此千步之遥,缓缓发动到开始冲锋还需要些时间,可大家都知道没办法闪避,一旦横向移动就会队形混乱,在这情势危急的时候,步卒已经不容易约束,万一溃乱起来,那就是骑兵刀下的猪羊,可面对优势骑兵,难道冲上去吗?
“诸位老少,咱们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硬冲过去,若是能冲开,那就能打开生路,若是冲不开,拼了也就拼了!”汤古代粗声说道,这是眼下唯一的法子,后退不得,向西是大海,向东是山脉,只有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