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女真对要塞营地的骚扰持续了一夜,开头几次是组织小队向里潜入,或者突然发动冲锋,但这些过不了营地的警戒线,两次被火铳劈头盖脸的的打了回去,剩下几次直接放了进来,人跳下矮墙的时候,被里面的皮岛青壮拿木枪捅死。
能从辽镇一路逃亡到皮岛这边,都是见过残酷景象,经历过血火的,不是不敢上阵杀人,可难免手忙脚乱,夜袭的八旗兵卒都是精锐,这么仓促对上,收容的青壮们很是被杀伤了几个,甚至局面险些失控,不过赵家军士兵始终不干涉,就那么驱赶着皮岛百姓上前。
冲进来的毕竟是小队,皮岛百姓心里又有仇恨在,人多势众的拿着木枪戳过去,冲进来的小队女真兵卒非死即逃,至于收容的青壮们,第一次第二次还慌张忙乱,接下来就镇定不少,知道自己手里的长兵刺杀时候,对方往往够不着,几次下来倒是熟练了许多。
发现这样的潜伏突袭没有作用,建州女真就停下了动作,敢夜战突击的都是精锐,犯不着这么填进去,可战场上就要无时无刻削弱敌人,建州女真开始在周围组织佯攻,开始驱赶着俘虏过来哭喊求救,哪怕没有杀伤,能让要塞范围内的人疲惫就好。
“仗着人多轮流上阵”道理大家都懂,可却无能为力。
这一夜没人能睡得好,就算没有骚扰的话,在面临大战的情况下,要塞内圈外圈的士兵和青壮们,或紧张或兴奋,也没办法睡好,天还没亮的时候,伙房那边已经开始忙碌,云山行负责粮草伙食的管事满脸恼火和心疼,一边骂,一边指挥着人搬运粮草出来,这些粮食原本要用两个月的,现在能不能撑满十五天都难说。
心疼归心疼,这一天的早饭一定要吃饱才行,开头一天一定很难熬,收容来的那些妇幼也被组织起来帮忙,在这个时候,任何人力都不能浪费,饭菜香气弥漫开来,又困又饿的士兵和百姓们都有些放松和镇定。
海天交际之处渐渐发亮,视野变得清晰开阔起来,能!到岛上各处和海面的情形,要塞周围已经有大队人马驻扎,此时也能看到火光和忙碌的身影,看来是在生火做饭,要塞不远处建州女真的船只正在杨帆起航,他们也要从陆地上运来给养。
“海上那是什么?”要塞内有人惊问,但看清之后很快都是沉默下来,那是漂在海面上的尸体,昨日建州女真血洗北岸,因为海流关系,夜间才漂浮到这边,肯定还有更多的尸体葬身鱼腹或者漂的更远。
海上的浮尸看得人心惊肉跳,这边的大多数人昨日没有见到大战,只是听着那边的喧哗和呼喊,今天看到血战屠杀后的结果,再想想自家的处境,情绪都很是低沉。
正在这时候,却看到有一队女真官兵向这边走来,几面盾牌遮掩着一位建州武将,他们走的很是小心,在距离外墙工事百步的位置上停下,在那里高声喊道:“请云山行主事的人来说话!”
“有什么话请讲!”赵家军这边是一名连正出面,赵松就在这连正身边,在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将主将暴露给敌人那边。
“我大金和明国有七大恨,你徐州和明国也不共戴天,大金和徐州没什么仇怨,何必刀兵相见,你们只要把收容的汉民交出来,我大金军就此离去,绝不会触犯徐州产业分毫。”那武将中气十足,辽东军话也是字正腔圆,这边听得很清楚。
云山行要塞收拢的皮岛百姓自然也听到了,彼此传递,气氛有些骚动不安,鞑虏大军围困,怎么看都没有胜算,而自家这几千人怎么看都是累赘,如果自己是徐州人,权衡之下也该把人交出去,哪怕徐州人想要打鞑子,这时候最有利的选择也是把人交出去。
连正看了看身边的赵松,没有出声回应,外面那女真武将继续喊道:“皮岛地处偏僻,物产都是从高丽得来,从我大金偷抢而来,徐州若是愿意,关外特产都可以交给徐州专营,彼此互惠互利,我大金愿意让徐州在辽阳沈阳设立商栈。”
听到这些话,皮岛百姓的反应没刚才那么大,但真正懂行的人却都是脸上变色,皮岛东江镇的立身之本就是关外特产,靠着贩卖这些的暴利取得军资,甚至吸引来了徐州这样的强势力量,而建州女真给出的这些条件明显更加丰厚,这当真是金山银海的财富,徐州商人们都是钻进钱眼里的,这个条件恐怕不会不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