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进的态度让屋中几人都有些惊讶,在他们想来,以赵进的做派,不会在乎什么铜料的价钱,尤其是在火器相关的事情上,却没想到赵进这么重视。
徐厚生毕竟在赵进身边办事的日子短,对赵进的反应不是那么了解,听到这番话以后,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被驳斥训斥,一时间不敢再说。
这次议事,本就是关于火器方面,他这一停,其他人也没什么话讲,那边王兆靖心细,却看出来他的情绪波动,对赵进使了个眼色。
赵进笑着摇摇头,却开口说道:“这还没有到上元节,咱们就忙成这个样子了,都回自己那一摊去,安排好休整,也别耽误了正事。”
孟志奇和张虎斌连忙答应退下,大家身份位置不同,他们离开,王兆靖、吉香和徐厚生照旧留下。
张虎斌腰板笔直,步伐有力,就这么走出议事厅,孟志奇临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倒是有些悻然,原来自己做亲卫的时候,可以一直在进爷身边伺候,什么机要都能参与的。
等他们一走,王兆靖就笑着对徐厚生说道:“厚生,议事厅这边就是就事论事,该争就要争,说错了就要指出来,就算你姐夫那边也是一样,你没什么可担心害怕的,如果咱们有什么都不敢说,那就不会有今日的壮大。”
这话王兆靖可以说,赵进却不方便讲,他只是对徐厚生笑着点头,这么一说,徐厚生才变得放松许多。
“姐夫,那几个洋和尚很古怪,按说咱们把他们掳来,他们肯定会焦躁害怕,结果很快就定下心了,现在干活居然还很出力,按照老鲁那边的话讲,问什么说什么,都没有藏私的。”徐厚生说起了工场里那几个被抓来的教士。
“尤其是那个汤若望,不光起了个汉名,而且官话学的不错,对火炮上很懂行,当真帮忙不少。”
听到徐厚生的话,赵进笑着说道:“他们可不管什么朝廷不朝廷的,只要能让他们传教,他们什么都愿意。”
“洋人和洋人也是不一样的,那老鲁也是什么洋和尚出身,可从不提传教的事情,偶尔念念经,和咱们没啥不一样的,那天还问什么成家的规矩,真准备扎根咱们徐州了。”徐厚生这番话说得大家都在笑。
路易主仆和其人都是打成一片了,路易喝酒,对女人感兴趣,徐州口音的官话越来越熟练,大家自然也是喜欢,他的仆人波尔多越来越喜欢去徐州武馆,把自己的武技和经验传授给徐州的年轻人,波尔多很享受这个过程,同样的,他也很喜欢年轻学丁对他的敬重还有“老师”的称呼。
“因为这些洋人发现在徐州传教可能比在别处更容易一点,或者在咱们徐州传教比起其他各处更有价值,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咱们这边有一点严令,那就是不许他们传教,也不许咱们的人信教,一旦查出来,重罚严惩!”赵进说得斩钉截铁。
这些话赵进都强调过不止一次,大家自然明白,他这么多次强调,大家都不敢怠慢。
可有些话赵进也没有说,在那几位教士的观感中,徐州相比于大明其他地方,或许更“西方化”一点,这种熟悉感或许让他们决定留在这边。
“这几个洋人倒是眼力不差,咱们徐州地方可比大明强出百倍!”对赵进的话,王兆靖这边另有感触。
不光他这么想,吉香和徐厚生也都是这么觉得,站在那边的牛金宝和孙大林脸上也有赞同的神情,各个都有自豪的神色,王兆靖略抬高了些声音说道:“任谁来到咱们徐州,都会觉得咱们这边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那几个洋人一路走来,也是看过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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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二年腊月下旬到天启三年正月初,整个徐州一片节日景象,从富贵人等到黎民百姓,从赵字营的家丁军营到流民田庄,处处都是热闹喜庆。
大家忙碌一年,温饱富足,到了这过年时候,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不过那些顶级富商们直接就奔着清江浦去了,比武大会虽然已经结束,可那热闹还在持续,几乎是陷入了狂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