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就能看到济宁城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看来城内闻香教乱军残余不少,居然还能动员这么多人守城。
按照常理推测,徐州兵马昨日野战大胜,又俘虏了那么多的流民,今日里就要驱赶着俘虏攻城了,闻香教可都是这么于的,可赵字营安坐不动,唯一动作的就是那些游弋在城池周围的骑马家丁,还有运河上漕船不断靠岸,将上面的粮食物资卸下来,交给岸上的赵字营大队使用。
远远能看到流民大队里有百余人被带了出来,城头上众人就在猜测,这是不是要杀头了,这样的大战,总要杀几个人来立威。
若是近处看,能看出这百余名流民比大多数流民要强壮,单比不上徐鸿举的老底子队伍,举止行动间也有股肃然之气,尽管百余人,可走动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就开始列队,居然和赵字营的团练差不多。
这些人被带到赵进营帐之前,都是低头站立,等赵进从军帐中走出来,这些人都情不自禁的跪在了地上。
“就你们这些了吗?”赵进扫视一眼,扬声问道。
听着他语气不那么严厉,下面参差不齐的回答说道:“就小的们这些人了。”
“要是有人脑子不好用,还藏在人群中,错过了今天的机会,以后被抓出来供出来的,那就要当成奸细砍头了。”赵进淡然说道,下面没有人接话。
赵进向前走了几步,刘勇有些紧张的跟上,护卫家丁也都是紧随,赵进看着跪地的那些人说道:“不用害怕,如果要杀你们,昨天就把你们抓出来杀头了。”
这话说出来,这百余人的心思又是放松不少,赵进没有走进人群中,距离几步打量着,摇头说道:“你们这气色倒是比流民饿殍强不少,可比在徐州的时候差了,你们为闻香教训练精兵,怎么?连口肉都吃不上吗?”
地上跪着的众人本来鸦雀无声,听到这话却有些骚动,有人更是忍不住哭起来。
“老爷,小的们着了魔障,不知道在徐州吃饱喝足过太平日子,却傻乎乎回到这天杀的地方,别说吃饱,想吃到口东西都难,只能给这天打雷劈的闻香教卖命,有人想要回徐州就那么死在半路上,小的们没办法啊”倒是有个口舌便给的,哭着说自己的难处。
“给这闻香教练兵,他们最多也就是让人吃个七分饱,而且还不信咱们”
“俺们领着人和官军打生打死,可好处全让他们教主的亲戚拿走了,什么都没有下面的。”
话一多,怨言也就多了,赵进和伙伴们听得脸色古怪,这些人都是从徐州逃回山东的流民团练,也就是训练出护教天兵护教神军的那些人,击溃流民之后,赵字营立刻下令在俘虏中拣选,把他们都给找了出来。
听他们讲述的时候,开始还在陈述自己不得不为,到后来说得多了,居然有一丝不服气流露出来,大概意思就是如果不是闻香教这么混账,这么任人唯亲,他们训练的护教神军和赵字营还有的一打。
流民团练出身,又没有被选为家丁和伙计,还一门心思的想要逃回山东,这等人脑子的确不怎么灵光,也谈不上什么世事通透,言语上的确谈不上注意。
不过再怎么不灵光,这时候也有人反应过来,低声嘀咕,大声咳嗽,很快又是安静了。
“你们练出来这些人和赵字营相抗,算得上是罪魁祸首,砍了你们的脑袋都是应该的。”赵进语气没有变化,而跪在下面的那些人有不少身体都开始发抖了。
他们这些人当年就曾作为流民围攻过徐州,见识过赵字营当日的厉害,在荒草滩几次战斗中也见识过赵字营的威风,这一次更是被彻底震慑压服,方才放松了些,听到这句话,立刻想到了方才的雷霆霹雳,尸山血海,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和掉进冰窖里一样。
“不过,我从来没想到别人会练出和赵字营差不多的兵马,你们倒是有才。”赵进夸了一句。
对待这些团练出身的闻香教乱军,赵字营上下,赵进和伙伴们的意见都很一致,要留下来,而且还要尽可能的用上,他们算是军官和士官的种子,值得留下培养,不管怎么讲,他们好歹练出了像个样子的队伍,而且还有了实战的经验,能练兵,能有实战经验,这些连赵字营的家丁都是少有,的确难得。
“你们从徐州逃走,又和赵字营为敌,这样的罪过,千刀万剐都是轻的。”赵进加重了语气,这句话说出口,下面有人情不自禁的开始磕头,然后其他人都是跟上,有人颤抖着声音想要说话求饶,却怎么也说不连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