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何家庄内发现闻香教两路留下的暗记之后,刘勇和雷财这边如临大敌,立刻安排城内也去查,偌大个徐州城,自然不可能处处留意,但一些要紧地方却要重新仔细检查,以前从来不会注意到的暗处这次要细看。
这一查吓了一跳,赵家、陈家和王家的外围,货场和酒坊的外围,居然都有暗记留存,而且还不是最近,也就是说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前,有闻香教或者其他教门的探子围着赵字营的要紧核心区域走过一圈,尽管没有进去,就是沿着边缘,可这代表着什么,或者将来要做什么,总让人心惊胆战。
听刘勇说完,屋子里安静一会,周学智脸上有些变色,其他人倒还好,王兆靖沉吟着说道:“这倒是有些古怪,不管明的暗的,闻香教来咱们这边就是死路一条,他想于什么?”
赵进顿了下开口问道:“城内这些暗记是几路,还和何家庄内是两路不同的吗?”
“是一路,就是那路看着不太像闻香教的。”刘勇脸上很有些焦躁,真刀真枪的还好,这种莫名其妙的最让人心烦。
赵进看了看伙伴们,没人能提出什么,这事情的确让人摸不清头脑,总觉得对方要于什么,可又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图谋什么。
“城内加强护卫,如果觉得不放心的就先住到何家庄这边,反正也要过年,耽误不了什么生意正事。”赵进低声骂了句,也只能做出中规中矩的处置。
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很差,就是因为这闻香教莫名其妙的异动,不过也是纳闷,这几次大打小打,难道这闻香教还不知道厉害吗?
徐州这一年勉强算得上风调雨顺,百姓们准备年货和过年的心思都很正常,而山东临清州这边,这一年下来可以说是惊心动魄,听着山东其他各处凄惨传闻,看着每天数不清的流民灾民涌入,只觉得自家活在人间地狱之中。
到了年底,或者是朝廷发下的那点赈济起了作用,或者是该死的人死的差不多,可以缓口气,山东勉强安静了下来,纷纷扬扬几场大雪,又让懂行的人说来年的年景不差,这总算给人一丝希望。
惊心动魄的一年,尽管临清州一直兴旺不变,可身在灾荒之中,士绅百姓总是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被波及到,现在总算能松口气了,有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个年自然要格外隆重的庆祝下。
汉井名酒的价钱本就不低,可在腊月的临清州还是凭空涨了个三成,喝酒求醉,汉井名酒可是最佳的选择,有钱竭力挥霍,没钱的也要营办,凭空有了些狂欢的气氛。
除了这些,无论穷富贵贱,大家都去做一件事,那就是拜圣姑祈福,民间一直有说法,临清州能太太平平的维持到现在,就是靠着圣姑保佑,不然那么多流民灾民涌入,为什么一直安然无恙。
传言归传言,圣姑的确做了很多事,在年中流民灾民涌入的时候,临清州的城门都不敢开了,官兵团练如临大敌,知州准备求援,还是圣姑劝大户们出人出粮在城外开设粥棚,又劝城内豪强富贵多卖奴仆,多雇佣工,这在平时是拆散骨肉的人贩子行径,可在这个时节就是活人的大慈悲。
因为做了这么多事,流民一直在被疏散,才没有不断聚集起来闹成大祸,相比之下,临清州几个香火鼎盛的寺庙道观,在流民涌入的时候一直是紧闭山门,连官府发文让他们赈济都不愿意。
而且流民涌入,圣姑不怕脏累,整日奔波,告诉流民向南可活,让这些绝望的百姓们沿着运河向南,这也是为临清州积攒的大福大德,更不要说,圣姑自建善堂收容的那些孩童少年,大伙捐了香火都用在这个上面,真是慈悲活神
有大神通的圣姑就在临清,大伙还不赶紧过去烧香祭拜,这天下多灾多难,得了圣姑保佑,没准就可以逢凶化吉。
不过圣姑香会祈福的时间不定,能不能赶上要看福缘,圣姑在救治百姓,疏散灾民上不辞辛苦,在这些事情上却不怎么勤勉。
临清州很多大户高门,为了能赶上圣姑的祈福香会,特意安排下人仆役在这个庄子外面守着,如今这里已经被叫做圣姑殿了,一有消息就抓紧回去禀报,在圣姑居住的这个庄子周围,甚至还有专为香客们预备的客栈和饭铺,可见此处的人气兴旺。
到了腊月,该饿死的早就饿死了,该走的也早就走了,该有去处的也被人收留,几场大雪一下,银装素裹,连路倒饿殍都被掩埋在雪下,天地间于于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