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此,士良不想否认!”
“你......”
郑士良起身踱步说道:“参总说过,革命不是捅破天不补,以天下大乱、洋人趁虚而入为代价去实现目的。革命的方式有许多种,我们有条件采用最稳妥的法子达成革命的目的,何须冒险让洋人得利?我们为何革命?就是要改变中国积弱之现状,推翻腐朽的满清朝廷,建立民主的、民族的、民生富足的、强大的新中国。如果,革命的结果是国家分裂、主权丧失而内战连连,那么,我情愿维持现状,暂缓革命而积蓄力量。厚积方能薄发,一举而革命功成,列强措手不及,又如何趁虚而入,攫取我国利益?这是参总与士良在鞍山汤岗子的一席长谈所言,句句是实。”
陈少白冷笑道:“你们有条件用最稳妥的法子达成革命目的,又看我等为何?”
“为辅助的力量。”
“哼哼,你们道路,到头来还不是旧官僚统治中国,门头改换而封建大旗不倒,所谓革命之举无非挂羊头卖狗肉,民主精神如何体现呐?!”陈少白理想中的革命与郑士良所言的革命有些不同,他要的也是一朝革命功成而全国改天换日,不过,不是当今的实权人物的革命成功,皇帝的宝座换下爱新觉罗而换上某个新人,而是如法国、美国一般的民主体制。“我虽然在南方,却也听说了一些事儿,关外军团参谋长陈某,在双台子河口购置荒地几千亩,一年之内,新军就假垦荒、筑坝防洪的名义,将其几千亩荒地改为良田,陈某因此获利巨万。有没有此事啊?”
郑士良愣住了,他想不到这个世间上居然还有此等的言语,还有人昧着良心说出这等话来!?
当初关外的荒地除了安置移民之外,无人问津,移民实边的资金筹措极为困难,没有人主动伸出援手来。陈参谋长背后的安徽陈家抛弃祖业,响应移民实边的号召而落户关外,以十两一亩的价格购置荒地数千亩,那时候,有谁愿意出十两一亩的价值去买关外的荒地?没有!此时说道不公,说风凉话和恶毒的诬陷之语者,他们当时在干啥?
是,关外的土地在两年之内升值了,如双台子河口陈家、荣军农场占用的良田,已经卖到60两银子一亩。陈家投入的几万两银子转眼间就变成了二十万两银子,那是人家该得的!
“少白,你这话......如果发自你内心,那,兄弟我无话可说,今后,咱们各走各路,约期三十年后再相逢,回首今日吧!”在陈少白脸色顿变,错愕无语间,郑士良语气格外沉重又郑重的说:“孙先生的革命行动救不了中国,而革命思想的实现,正是关外和新军现在做的事儿!革命的目的是救国之危难,富民而强国,强军而雪耻,让中国人从此挺直腰杆子做人!新军,一步步的在做而且颇有成效!参总对革命党一直保持宽容、支持的态度,以士良之能尚且给予中校军医处长的职务,能为国家和军队培养出合格的西医人才来。士良以为,这就是士良的革命责任。舍却此,士良倒是两眼茫然,无路可走了。少白兄,你我自幼相交、情同手足,士良不忍与兄决断,请听士良一句话,去关外走一走吧,花个十天半月的时间好好看看关外,看看革命是如何在强国、强军的同时悄然实现的!?”
郑士良的话,陈少白有一部分可以认同,可他终究还有些事儿想不明白。
“既然如此,杨格为何不让你拉走我们的同志到关外来进行你们的革命,反倒支持我们在广州起事?”
“关外新政和新军整训是正着,目的是在清廷无力约束之地方实力派之下巩固革命之根本,改善民生、畅行教育、强军实边;南方起事是奇兵,目标直指满清的统治,行民族革命之事。二者如能密切配合,则革命成功就在来日;二者如生出罅隙,各行其是,则革命非但不能成功,二者终有一日会因道路不同而反目成仇。参总行事,历来以国家和民族利益为要,东三省百姓、移民和军队官兵们莫不称道叹服,愿誓死追随左右。先觉、先亮兄弟先后投军,如今,先觉在第四军戍守西陲,先亮在武备学堂深造,为学兵队长。少白兄明日可去武备学堂与先亮会面,畅谈之后再行决定是否出关考察,如何?”
当今舆论逐渐发达,新军的作为,关外的新政,举国有知觉者都听说过一二。今夜的陈少白更是在东炮台下目睹了新军之军威雄壮,感受到辽南抗战和中俄边境冲突之优势得之绝非偶然。此时,郑士良如此的掏心剖腹,甚至以总角之交来说事儿,情深而意重,不能不三思呢!
“唉......好吧,我明日电报南边,设法通知孙先生走避德国。至于我个人嘛,还是与先亮会谈后,再定行止。”
“那就太好了。”郑士良大喜,握了陈少白的手使劲的摇晃,似乎从这一刻开始起,自己和少白兄又成为同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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