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向东偏南2,风速5。(此数据的测出表示炮弹飞行径向和风向之间存在夹角大约18°,此时炮弹飞行速度越大,风速越大,采用积分法解算出的风纠偏修正值就越大,角度和炮弹飞行速度、风速是三个必须衡量的函数)。”
“敌舰机动,偏东三,拉大距离10850。”
不断的观测、向计算军官们报告目标运动参数的吴鼎元声音越来越大,显然对计算军官们没能及时作出反应而恼火起来。在炮兵中,每门炮都会配备基本射表和修正计算公式,通常情况下的炮兵计算只是在基本射表的基础上加入修正计算量即可得出相应的射击诸元。杨格在辽南作战期间制作的图版式射击指挥器不仅仅装备到了新军炮兵部队,还装备到了北洋舰队和海防要塞炮兵中,可以更加简化计算过程,往往是在图上标出目标的运动速度和方向,测出距离就能从游标卡尺上读出参数,加以简略计算就能下令装定射击诸元了。
今晚,兴许是第一次夜间实弹射击靶船的关系,又可能是参谋总长亲临炮台的关系,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们发挥失常了。
蹲在新式的海军剪影镜后,从黑暗的视野中找到那点灯火并移动视界跟踪测量之,乃是一件极为令人恼火的差事。重新测定靶船方位的吴鼎元几乎是怒吼出声:“目标方位,13—56!”
“方位,13—56,到!”一名计算军官总算出声回答了,表示已经在图版式射击指挥器上定位成功。
“距离10850!”剪影镜上的密位分划始终卡住那个移动的光点,密位读数和距离的关系,可以通过二次变量测取后经公式计算得出。
“距离10850,到!”
吴鼎元见部下军官总算有了正常的反应,声音反倒更大了一些,这是有底气的表现。“航速7,航向北偏东三,预修正方位13—53。”
杨格的眉头渐渐皱起了,不是因为要塞炮兵的表现令他不满,而是他在开动脑子思忖着为重炮兵(包括要塞炮兵)们试制出“机械式的射击计算器”。三锅山炮战是在3000米距离上发起的,为可视距离上的直射,测距准确就能保障命中目标。现如今的炮台演练是在夜暗条件下打移动目标,观察、测距的剪影镜没有夜视功能,很多数据不能直接取得,还需要吴鼎元以经验辅佐判断。而且,打海上移动目标的变量比之当日在三锅山江面上打几乎是静止的敌舰,要加于运算中变量增加了十多个,这些变量要通过人脑或者纸笔计算,难免费时费力而贻误战机,造成观测——计算——装定诸元——射击命中四大环节的彼此脱节。
机械式炮兵射击计算器是直射、曲射炮兵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开始列装的指挥器材,到五十年代才在臻于完善的同时,逐渐的让位于电子计算器。配备图板简解射击指挥器、机械式炮兵射击计算器和机械式修正计算器三者结合的成套炮兵指挥器材,将让炮兵实际战斗力大大提升,在炮火反应时间、命中率上突飞猛进一筹都不止。
压制炮兵、要塞重炮兵是技术性兵种,炮兵的炮手们是工具、机器,真正的灵魂是观测、计算军官。
杨格下令组织此次演练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检验当前要塞炮兵的技、战术水平,设法在能够设法的方面改进之。如今,问题已经暴露出来大部分,杨格就要去面对、解决。那么,观操后的杨某人又必须蹲在天津机器局里,与炮厂的技师们商量着以“现有技术手段和装备水平”制作指挥器材。
思索间,基准炮长嘶声下令:“榴弹,全装药,击发引信!”
弹药手先后回答。
“方向6,仰角22。”
“方向6,到!”二炮手高声回答。
“仰角22,到!”三炮手回答。
“打!”
观测的数据经过繁复计算后,落到炮手头上的只有快速操纵方向机、高低机和遵命组合发射药和弹种、引信,尽快的发炮。
“咣”一声巨响,克虏伯280大炮的炮尾侧旁窜出一溜火光,在炮口喷吐出的耀眼光芒中虽然并不耀眼,却依然落入杨格眼内,暴露出旧式火炮炮膛、药室密封先天性不足的弊病来。
圆月倒映在海面上,一道暗红的平直而略带向下弧度的线条逐渐的消散在月色之中,海面突然爆绽开来,爆绽的水花聚拢成一道高大的、反射出皎洁月光的水柱。海面上移动着亮点在爆炸激起的浪花中摇摇晃晃却并未熄灭,那是一条加高围板的十浆舢板上固定的气死风灯笼。
“轰......”沉闷的爆炸声传到炮台上。
跨射而过大约四十码,加装了围板的靶船差一点被掀翻,却执拗的在海面上晃荡着,被训练舰拖带着继续前行。爆炸产生的水汽折射了光线,使得靶船灯火一明一暗,似乎在眨巴着眼睛嘲笑发炮者“未能命中”。
杨格在心里作出判断,第一发,跨射四十码左右,成绩堪称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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