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对,就是突然,就是那种事前毫无警觉却猛然出现惊人事物的那种突然。突然,日军伤员们面前就冒出了一个个人影和一柄柄散着寒光的刺刀,看那衣装样貌,看那腾腾杀气,清军,是清军!
有人本能地张口想大喊,立时被刺刀准确地捅进咽喉,随即,一个个日军伤员伤上加伤,脑瓜子都挨了一下重的,昏迷过去。
“上!记住,要军官身上的皮包!”
杨格轻声下令,同时双手作势表示两路包抄。巴哲尔和田聚业各带20名弟兄猫着腰悄悄地向山顶摸去,此时,日军的火炮还在吼叫,空气中弥散的除了硝烟味还有一丝丝血腥味。
“皮包。”
“皮包。”
头戴草环、身披草衣的弟兄们一边前进一边在喉咙口里重复着这个词。对千总大人,他们可以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之前,谁敢率队迂回日军?之前,谁能带着50多名弟兄,在日军毫无察觉之下摸到鼻子下?没有!没有金刚钻,谁敢揽这瓷器活儿?
杨格就敢!因为他有金刚钻!
日军炮兵阵地上,栗原广治少尉盘腿坐在地上,面前的炮弹箱上放着一个硬纸拍子,铅笔在纸张上沙沙作响,这位少尉已经在谋划击溃清军后,如何配合步兵快速拿下城垣了。
嗯,谁?扭头,少尉看到一个高大得有些不像话的身影,日本人中几乎看不到这么高大的人物,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黑影一闪,头脑“嗡”的一声就失去了知觉。
“砰砰......”山顶响起清脆的枪声,猝不及防的日军山炮兵们纷纷倒下,有些人试图取下背上的18年式短步枪,却还未拉动枪栓就吃了枪子儿,更多的人在枪声和枪口喷吐出的橘黄火花中反应过来,丢下火炮就跑。
北坡顶,眼见迂回分队被一股清军散兵挡在河滩上,心情极度沉重的平井信义大尉听到炮兵阵地传来的枪声,只觉浑身一颤,脑子嗡嗡作响的同时,意识却格外清楚——恐怕这一战凶多吉少了!
“快,下山,与骑兵小队会合!”
变生肘腋间,令人心慌意乱。顾不得炮兵阵地的枪声,大尉带着几名随从经由西坡匆匆下山,在半山腰上会合了一小股放弃阵地的炮兵后,心中才稍微安定下来。略一思考,平井信义派人传令骑兵小队紧守山下路口,又询问了几名炮兵敌军情况,得知大约只有六、七十名清军后,乃命令炮兵们拿起轻武器组织起来,分派军官带领,欲夺回炮兵阵地。
只要夺回炮兵阵地,驱逐袭击阵地的小股清军,这一战就不会输,就是平局!因此,平井不想把炮兵阵地遇袭之事知会足立。
“阁下,看!骑兵!大队骑兵!”
骑兵?平井顺着号手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丘陵、树林间突然涌出一大股骑兵,风驰电掣般向战场而来。看那迎风招展的旗帜,正是清军的白底青龙旗。
“走!撤回雪里站!”
平井彻底丧失斗志,却没有忘记通知自己的难兄难弟,“滴滴答答”的军号吹响,萎靡的号声不再激越,只有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恐慌和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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