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把了李弱水的脉后便松了口气,露出一口白牙笑着:“没事,可能是太累,睡着了。”
陆飞月吐了口气,皱起的柳眉也松了开,扶着她到了桌边休息。
“若是因为和我们来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可就是大罪人了。”
江年坐在凳子上,抬头看了看升起的暖阳,靠着桌子吃饼:“这援兵什么时候来?你们巡案司的人不行啊。”
陆飞月抬眼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搂着李弱水给自己倒了杯水。
突然有一道阴影投在了桌上,雪白的袍角在她余光中出现。
“路公子。”
他歪头笑笑,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任谁看了都只觉得有一股亲和之意,尽管这亲和仅仅来源于他的长相。
“李弱水怎么了吗?”
“没事,大概是太累了,睡过去了。”
江年将他扶到了自己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和李弱水仅仅隔着一个位子的距离。
“这样啊。”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穿着轻甲的士兵冲了进来,领头的几人和陆飞月一样抱着一把鎏金刀。
陆飞月想要上前去说明情况,身上却又靠着李弱水,她只能将她轻轻放在桌上趴着,抱着刀便往前去了,江年自然是要跟着她的。
这张不大的方桌上只剩下晕睡的李弱水和静静坐着倒茶的路之遥。
突然,趴在桌上的人发出几声呓语,像是在说着什么。
路之遥饶有兴趣地倾身而去。
他听到她嘟囔了几句,具体的词句不太清晰,只是最后叫的那个名字却让他愣了许久。
“……阿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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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暑气逼人,空气中却依然带着一股潮湿的泥腥味,院墙外的蝉死命叫着,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夏天。
李弱水站在一个户型奇怪的院子中,这个院子呈长方形,宽只有三四米,长却有十米左右,屋子与院门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距离最远。
院中立着一个又一个种着花的盆栽,每一个大概到李弱水腰那么高,有几只蝴蝶围着花团,像是也喜欢来这迷宫般的盆栽里飞舞。
院子的屋前有一张石桌,石桌上坐着一个穿白衣的孩子,那孩子正背对着她抬头望天,不知道在看什么,但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李弱水也抬头看了看,却被这阳光刺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略显透明的手,顿时有些无语。
“不是说回忆吗?怎么搞得像真穿越了一样。”
“……”
这系统实在找不到地方可信了,平时不吭声也就算了,一旦吭声那就是要坑她的时候。
“这个院子怎么这么奇怪,花盆摆放的样子像是存心让人走不了路?”
几十盆花散乱在院子中,毫无规律地摆放着,花团锦簇,更让人眼花缭乱了。
她碎碎念了几句,身体自然地穿过了花盆,来到了那张石桌旁,她想看看这是不是年幼时的路之遥。
绕到桌前,她这才看清了这小童的模样。
他长得粉雕玉琢,很是可爱,长发在肩膀处齐齐剪断,腕间挂着一串比他手大一圈白玉佛珠,总是会滑下来,那身白衣也并不符合他的尺寸,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像是个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
他这副漂亮的样子倒是有个七八分像长大后的路之遥,倒不是神情不同,而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睁开的。
小路之遥的眼睛很大,却没有多少神采,里面像是蒙了一层氤氲的雾气,看起来沉沉的。
正当李弱水凑近想要细看时,小路之遥突然转了头,那眼神仿佛是和她对视了一般,吓得她往后退了几步。
“有人吗?”
他说着一口奶音,对着这个方向问了出来。
李弱水拍着胸口顺了顺气,暗叹他不愧是书里的武力天花板,五感简直是异于常人啊。
还没等李弱水平复好心跳,突然飞来一串佛珠,直直地穿过她的脑门,落入了身后的月季上,将花压得往后仰了许多。
小路之遥收回手,话里带着一些疑惑,却还是“望”着这个方向。
“错觉吗?”
李弱水:“……”
小时候的他攻击性就这么强吗?她是不是不应该动了?
不过这里乱放这么多东西,他看不见,能好好走路吗?
李弱水转身四下看了看,正疑惑时,石桌正对面的院门突然开了,走进来一位穿着素净白裙、头簪桃枝的女人。
她提着一个食盒,脸上的笑容像个烂漫天真、不知世事的少女,声音也宛如林间百灵。
“阿楚,娘亲给你带吃的来了。”
娘亲?!
这就是路之遥那传说中再嫁后弃养了他的娘亲白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