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敢去齐伍面前杀人啊。
程景祁见他不吭声,吼道:“听见没有?”
姜鑫绷直身体,硬着头皮道:“是,老板。”
程景祁双手撑着额头,不顺心的事一件接一件,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清风徐徐的吹过窗帘,有细碎的叮铃声散开。
山顶庄园,整个院子开满了灿烂的百合,一朵接着一朵,争相斗艳的绽放着。
院子正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喷泉,水珠洋洋洒洒的从小童的小嘴里吐出来,随后一串串的汇入池中,晕开一圈圈涟漪。
齐伍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鸟食,偶尔丢下几颗喂食着小鸟。
两名男子一左一右的挟持着另一名男子走进庄园。
被挟持着的男子面带惊慌,有好几次都因为害怕差点摔个狗吃屎。
齐伍听见身后的走动声,不以为意的继续投喂着鸟食。
“老板,人带来了。”
齐伍这才慢慢悠悠的拍了拍手,回头看向一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周成雄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世代务农,去年才进城做保安,却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打工就遇到了一件让他吓破了胆的事,以至于他没有交代只字片语便连夜跑回了乡下。
齐伍倒上一杯茶放在了另一边。
周成雄被两人压着坐在了椅子上,他惊恐的看着眼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吓得更是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齐伍笑,“不必紧张,我不会伤害你。”
周成雄害怕的低着头,一个劲的哆嗦着。
“你只需要告诉我那晚上你看到了什么。”齐伍兴致很好,更是耐心十足的等待对方主动开口。
周成雄喘着气,心跳如鼓。
“我说过了你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齐伍见他汗流浃背,将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喝口水吧。”
周成雄的确是口干舌燥,也不再顾忌什么,拿起茶杯一口气喝的干干净净。
齐伍道:“那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周成雄擦了擦嘴,他不愿意再回忆那天的事,可是被逼无奈下他不得不去回忆。
齐伍背靠着椅子,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似乎很害怕的男人。
周成雄自言自语着:“那天我按照往常去墓地里转一圈,最近野猫野狗很多,怕新坟被刨,当我走到三区的时候,那里平时都没有人的,毕竟我守得那片墓是当地的无人岗,几公里内都不见一个活人。”
“然后呢?”
周成雄吞了吞口水,“我走到三区的时候,见到一个男人拖着一个袋子从车上下来,我原本还以为是见鬼了,吓得掉头就跑,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就挺着胆子又走了回去。”
“那个男人你有看清楚长什么样子吗?”
周成雄摇头,“当时天太黑,我看不见。”
“你继续说。”
周成雄两只手紧张的捏成了一团,“我看到那个男人拿着铁锤不停的敲打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什么我看不见,后来男人敲累了,就把袋子打开,我这才看见里面是一个人。”
齐伍的手倏地握紧。
周成雄闭上双眼,“那个女人披头散发,满脸都是血,可是我清楚的听见她还在求救,应该还没有死。”
齐伍的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周成雄胆战心惊道:“后来那个男人还不肯罢休,拿出了刀,一刀一刀的捅女人的身体,捅了十几下,直到女人毫无反应之后他才停了下来。”
齐伍拿起茶杯,还没有放在嘴边就被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吓得周成雄不敢再说了。
齐伍站起身,背对着周成雄,声音有些沉重,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周成雄怯生生道:“女人死后,那个男人拿出斧子,把她的头也砍了。”
“好了。”齐伍听不下去了,抬手示意他住嘴。
周成雄规规矩矩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所以当时是你报了警?”齐伍回头看着他。
“嗯。”周成雄点头。
“你真的没有看到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齐伍再次问道。
周成雄点头如捣蒜,“墓地里都是没有灯的,我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子,我只听见他说你该死,什么什么谁让你挡着我的路了。”
齐伍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像他吗?”
周成雄认认真真的看着照片上的年轻小伙子,眉头微皱,“像又不像,我真的没有看清楚,年轻人都长差不多,我实在是认不出来。”
“好,你可以走了。”齐伍将照片丢进了垃圾桶。
周成雄不敢置信,他忙道:“您真的放我走?”
“我说过了,我不会伤害你。”齐伍恢复了以往那不苟言笑的表情,坐回椅子上,继续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周成雄紧张的挪开脚步,见真的没有人阻拦,他立刻拔腿就跑。
林叔重新泡了一壶热茶,毕恭毕敬的将茶壶放在桌上。
齐伍揉了揉额头,“派人把那个男人监控起来。”
林叔道:“为什么要放他走?”
“你不是说有人也要抓他吗?我不放他走,怎么知道谁要抓他?”齐伍指尖滑过杯口,嘴角噙着一抹笑,却莫名的给人一种瘆人感。
林叔再道:“林小姐的事您还不愿意放下?”
“连你也觉得我是在自作多情?”
林叔不言。
齐伍叹口气,“那个白眼狼一心以为自己能够看清楚人心,却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忍直视的除了太阳就是人心!”
“您似乎已经知道是谁杀了林小姐。”
“是,我很清楚是谁杀了她,只是想要一个确定而已。”齐伍推翻了手里的茶杯,“我齐伍的人就算被我赶出去了,她也是我的人,除了我可以欺负以外,谁也没有资格动一下。”
林叔摇了摇头,话到嘴边也被无奈的吞了回去。
也许对齐伍而言,一种执念也好过心如死水。
夕阳西下,原本还来势汹汹的秋老虎也是见好就收,入夜之后,竟是秋风阵阵,甚是凉爽。
顾一晨轴转了一天,刚下车就头晕眼花,整个人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毫无脚踏实地的感觉。
“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阎晟霖从树上跳了下来,见着东摇西晃的小丫头,一把扶住她。
顾一晨头很晕,努力的聚焦了好几次才看清楚眼前人是谁。
阎晟霖摸了摸她的额头,比起上午离开的时候更烫了。
顾一晨拨开他的手,靠着树站稳了身体,她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确定了位置之后就回来了。”阎晟霖知道她是一个不听话的丫头,特意买了点消炎药,他撕开包装,递给她,“不想明天爬不起来,乖乖的把药吃了。”
顾一晨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没力气。”
阎晟霖摇了摇头,蹲在她旁边,趁其不备一把捏住下巴。
顾一晨噌的一下子睁大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把药全部灌进了嘴里。
阎晟霖打开保温杯,“喝点水。”
“咳咳咳。”顾一晨被呛住了,一个劲的喘着气,“你想要噎死我?”
“我瞅着你就是长命百岁的命,不可能被一两颗药丸噎死。”阎晟霖打趣道。
顾一晨拿过水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来。
阎晟霖坐在她身旁,“你这个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装着什么?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撬开来仔细研究研究。”
顾一晨瞥了他一眼,“那你可得失望了,你就算把我的脑花抽干了,你也猜不到我在想什么。”
“那个人对你们很重要?”
顾一晨放下保温杯,她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也没有那种舍己救人的大仁大义思想,她只知道不能让赝品从她的手上进入社会,那是对她职业的侮辱,对她能力的侮辱,对她尊严的侮辱。
哪怕是为了自己,她也得继续把这件事做下去。
“我不能在外面耽搁太长时间,凭你和秦淮两个人想要救出那个人,很难。”阎晟霖并不介意一盆冷水滋醒他们两人的异想天开。
顾一晨双手紧紧的攥着保温杯,她道:“我会找人。”
阎晟霖忍俊不禁道:“你找谁?”
顾一晨想了想,“我有钱。”
“难道对方会没钱?”阎晟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能支撑这么大的一个产业,对方想必比你还有钱。”
顾一晨不甘心道:“如果我不去揭露这些东西,他们会渐渐的吞噬整个古董市场。”
“这似乎是一个很可怕的后果。”阎晟霖说的漫不经心。
顾一晨望着他,“你是军人,你有义务打击犯罪分子。”
“那是普通军人做的事,我身为特殊军人,我的责任不是这些小打小闹的事。”
顾一晨站起身,嘴巴动了动,又紧紧的闭上。
阎晟霖单手撑在下巴上,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跟自己怄气的小家伙。
顾一晨知道他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着自己低下姿态求他,可是心高气傲的林相尹怎么可能会做出低声下气求人的事?
阎晟霖同样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他道:“我出来的够久了,也是时候回营了,你注意安全。”
“等一下。”顾一晨捏住他的衣角。
阎晟霖低头看着她的手,“还有话要说?”
“方雨是无辜的,他不应该被囚禁在那种地方不见天日。”
“你究竟想说什么?”
顾一晨放下那一文不值的骨气,抬头两两四目相接,她带着恳求的语气,“是,我有钱,我可以请很多人踏平那些村落,可是我浩浩荡荡的闯过去,不仅救不回方雨,还有可能弄的对方跟我鱼死网破,不仅直接消灭所有证据,更有可能杀了方雨灭口。”
“嗯,你说的没错,这种事不能见光,一旦见光,对方肯定会破釜沉舟选择毁了那些证据。”
顾一晨更加用力的攥着他的衣角,“我很清楚你们的能力。”
“不用夸奖,我们确实是很厉害的人物。”
顾一晨扯了扯他的衣服,“帮我把方雨救出来就行了,其余的事我来做。”
阎晟霖笑了笑,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明知故问道:“你来做?你来做什么?继续追查?”
顾一晨毫不考虑,“是。”
“怎么查?”
“那批汝瓷我已经放置妥善了,作假者再高明也只能让表面逼真,上了年岁的矿土和新鲜矿土是天壤之别,只要用高科技鉴定一番,任何瑕疵无处遁形。”
“这也只能说明那批汝瓷是假的,可不能证明这批假货和程景祁有关系。”
“所以我要等,等他毫无顾忌的把所有假货放出来之后才去揭露这件事。”
“可是你一旦救了方雨不就是打草惊蛇了,你确定程景祁还敢肆无忌惮的放假货?”
顾一晨陷入了沉默,她这个做法是相互矛盾的,可是她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如此高超技艺的大师傅被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阎晟霖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凝重,“成大事者不能意气用事,你要知道,就算救了一个方雨,对方手里还会藏着更多同样的方雨,你要做的应该是从根本摧毁对方,而不是像打地鼠一样谁冒头就打谁。”
顾一晨低下头,“也许你是对的。”
阎晟霖看她有些失落的走回了别墅,靠着树干抽出一根烟。
“叮铃铃……”手机震动。
“老二,所有人已经就位,什么时候开始行动?”薛剀的声音被风吹散,应该是正处于风口位置。
阎晟霖吐出一口烟圈,大步跨上越野车,“行动。”
话音落下,他听见了子弹冲出枪口时那划破空气屏障的刺耳异响。
阎晟霖从后视镜内再看了一眼那一扇紧闭的窗,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特殊部队的突击行动!
一声枪响,打破了整个村庄的宁静。
本是还在熟睡状态的所有人被惊醒,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从床上爬起来,更有甚者被吓得连裤子都来不及穿上,踉跄着跑出了家门。
“蹲下。”一把枪抵在男子的额头上。
男子听从命令的抱头蹲下,附近所有村民被集中的监视着,所有人被吓得大惊失色,瞧着穿着迷彩服手执ak气势汹汹的一群人,村民们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角落处,一名中年男子神色仓皇的掏出手机,刚拨通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汇报一句话,手机从掌心里被人强行的抽离了出去。
“啪。”手机摔在地上瞬间粉碎。
中年男子浑身一哆嗦,扶着墙才站稳身体。
“突击行动,有人举报这个村子里窝藏罪犯,我们奉命联合警方一同破案,请保持安静,不能使用任何通讯,否则立刻销毁,这是机密,请配合。”
中年男子被同样监视在大坝子里,见着挨家挨户搜查着的军人,心口一阵一阵揪得慌,不过所幸的是他们刚刚迁移过来,那些作假成品都已经提前放入了墓地里,现在这边放着的都是一些残破品,不足以被人发现他们这是作假工坊。
只是,中年男子突然神色一凛,那个方雨!
“蹲下。”薛剀注意到不安分的某人,执枪走上前,“请配合我们行动。”
中年男子捂着肚子,一脸痛苦,“我像去茅坑。”
薛剀面色平静的将一个痰盂丢了过去,“就地解决。”
“你们调查归调查,可是不能限制我们普通老百姓的人权啊。”
“不好意思,在没有找到罪犯之前,所有人都是嫌疑人,所以你们现在是没有人权而言,要拉就拉,不拉就憋着。”
“你们不能这样,我要见你们的领导。”中年男子不服气站起来。
薛剀冷不丁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当空放了一枪。
“嘭。”男子被吓得直接抱头蹲下。
周围的人更加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
“小八,有发现了。”秦琦背着一个行动不便的男子走了回来。
中年男子认出了秦琦背上的人,心口猛地一抽。
方雨因为长年累月不接触阳光,整张脸都是病态的苍白,毫无血色,甚至是惨白,让人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青天白日见鬼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