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寒现在是社交名媛消息也颇为灵通,知道金鸿飞是这两年天津很红的银行家,手里颇有钱财,袁彰武得到他的支持,在经费上十分充裕。
袁家是祖传的混混,论起在帮会的根基远比宁立言深厚,如果再有了钱,威胁就更大。陈梦寒皱着眉头思忖,却一时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解决。
宁立言笑道:“无非是多了个财东,又能怎么样?我和袁彰武的差距不在于谁的人多,谁的根基深厚,而在于脑子。袁三的智谋以及管理才敢哪一点比得上我?日本人信不过我,可是要从他们的本心看,他们宁可扶持我,也不会支持袁彰武,就在于后者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过去没有比较也只好糊涂地忍下去,如今有我做了个样子,袁彰武的无能就无法掩饰。日本人用人固然要看忠心,但大面上总得能交待下去。袁彰武不够格,他只能算是我的威胁,不算是对头。再说潘七爷这消息来自蓝衣社,蓝衣社把消息告诉他,自然是希望通过他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陈梦寒思忖片刻:“借刀杀人?他们是想借你的手除掉金鸿飞!他们看不起江湖人,自然不会在意袁彰武。可是金鸿飞有财富地位,是本地头面人物,蓝衣社对这种人的倾向非常敏感。多半是金鸿飞和日本人走得太近,让蓝衣社动了杀心。”
宁立言摇摇头:“金鸿飞和日本人勾结不是一半天的事,蓝衣社不至于现在才知道。如果因为日本人的原因要动他就不会等到现在,这里面一定害藏着个更重要的原因。”
“金鸿飞那种人不会是红帽子,那还有什么原因让蓝衣社对他动杀心?”
“具体的我也猜不透,但是想来必然和经济有关。金鸿飞是个开银行的,日本人用他也离不开这方面。虽然他帮日本人收购工厂、地皮十分用心,但是也没到激起蓝衣社杀心的地步。思来想去,还是在他的本业。他做的这行一般情况下不会触及蓝衣社,有所涉及便是不测之祸。可是蓝衣社去年杀了小日向就被日本人将计就计,惹出胡白事件。随后的何梅、秦土等协定,都是由此而发,得失功过一言难尽。金鸿飞的银行又开在英租界,如果再因此得罪英国人就更为不智。所以他们就想来个借刀杀人。”
陈梦寒为心上人打抱不平:“立言一向拿柳无病当朋友,他还给你设圈套,真不仗义。”
宁立言倒是很洒脱:“他如今是蓝衣社的人,受纪律约束身不由己,再说我拿他当朋友是看重他的人品行事,他对我的所作所为未必满意。事情关系到国家民族,他也没有多少选择。土肥原最近把公馆从关外挪到北平,和蓝衣社华北分部必然有冲突。双方若是斗法,蓝衣社怎么是土肥原这老狗的对手?他们自顾不暇,更顾不上其他。如果我杀了金鸿飞因此和土肥原针锋相对,对蓝衣社来说更是一件好事。他们这次算是一石二鸟,既对付金鸿飞,也拉我下水。”
“立言既然看透了他们的小心思,咱们就不上当!”
宁立言摇头道:“不管上不上当,我也得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若是金鸿飞的行为确实关系重大,我也不能放过他。好在他的银行就在中街,想要扫听消息应该不难。”
陈梦寒笑道:“是啊,乔小姐和几个英国银行的经理都是好朋友,她只要说句话,想查什么都不费力。”
“梦寒,你学坏了。居然也开始在背后说人坏话。”
陈梦寒眼波流转,语气里充满无辜:“有这种事?我只不过是想什么说什么,这也是坏话?我们这些当外室的哪敢说大夫人坏话,何况她那么厉害,我又哪里敢惹?你看看,你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只有她到现在还没让你吃到,偏偏还让你对她死心塌地,这份本事我佩服还来不及,又怎么敢说她坏话呢?你冤枉我。”
宁立言笑着把她拉入怀中,陈梦寒也知道点到为止,自己反正也不可能得到名份,没必要真和乔雪搞到势不两立。只不过乔雪太过霸道,既不肯真的嫁给宁立言偏要占住他大部分时间,让陈梦寒忍不住要损她几句。
房间里的电话在此时响起,陈梦寒轻轻推了宁立言一把:“你看,我就说乔小姐神通广大吧?你刚来一会,这边就知道消息来抓人了。”说话间她已经拿起电话听筒,故意用带有几分慵懒的语气拉着长声问道:“喂?谁啊?”
“是陈小姐吧?宁先生在不在你那里?”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果然是个女人,而且听上去有些熟悉,但不是宁立言身边的人。陈梦寒一时也想不起到底是谁。
“陈小姐不记得我了?我是池小荷啊,我来天津了,现在唐医生这里。我很想念宁先生,希望能和他见一面,陈小姐不会吃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