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多事没有什么证据说明的,但是本能地认定是他所为,包括这次胡恩溥、白逾桓死于日本人栽赃,在民间的私下舆论中,也认定是宁立言因为陈梦寒的事争风吃醋外加给普安“拔闯”,结果了三条人命。
请愿是胡、白死亡事件的后续,和这么个狠辣人物合作,也由不得魏老四不多长几个心眼。生怕一个不留神中计上当事小,万一被他拉去抗雷背黑锅就悔之晚矣。
宁立言一笑:“有四爷您这一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您手下管着那么多人,理应有这份警觉。不过您老有点多虑了。咱们爷们之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能害您么?再说了,您是何等样人?我害了您对我有嘛好处?我是个生意人,犯不上给自己找麻烦。请愿团这玩意从打北洋的时候就有,雇花子请愿也是老手段,这没嘛可担心的。至于为嘛用年轻小伙子,道理也是明摆着。他们年轻力壮嗓门亮堂,喊出来动静就大。这趟活出钱的不是我是日本人,我就在里面跑合。他们小气,砸钱就得听见响儿,要是找一帮老弱妇孺他们不能答应。”
“日本人?”魏老四没瞎的那只眼盯着宁立言看了片刻,右手朝宁立言面前一伸,叉开巴掌,脑袋晃了晃:“这个数。三天之内送到我的花子营,不要钞票只认现大洋。”
“四爷,这个价码可不低。”
“花子命不值钱,死了找领席往坟地一送嘛事没有,残废的也不要紧,这行人残废反倒是挣得多。可是我这个当团头的不得给他们意思意思?日本人只管窝头,我得给他们点大饼牛肉吃,这一天半块大洋我剩不下嘛。要说给人帮忙,这点钱也不少了,可是买我魏老四一个糊涂,这点钱可不算多!”
“好!四爷这话说得敞亮,您放心等着吧,我回头就让人把钱送去。不过我得多问一句,您凭嘛要这个钱呢?”
魏老四咧开大嘴,露出仅剩的几颗黄黑色牙齿:“我别看就剩一只眼,可是目力比普通人只好不坏。宁家两辈人我都打过交道,虽说是商贾可个个都是硬骨头。宁老爷子当初孤身一人敢跑到洋人都城去要债,这份胆量可着天津卫都难找。宁家的孙子,也是这个!”
他挑起大拇指,随后晃荡着起身,朝陈梦寒一点头:“你找了个好爷们。记住我刚才的话,谁敢找你的麻烦,让人去花子营送个信,保证帮你把事平了。我不妨碍你们见别的客,先走喽!”
陈梦寒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心:“这个花子……”
“都是聪明人,我只要肯出钱,他就能从瞎子变成傻子,五百块大洋是不少,可是说多也不多。他必是给自己儿孙要得一份安身立命钱,若是收钱坏事败坏江湖规矩,他就该断子绝孙了。这瞎子脑子够用,不会干这混账事。”
说到这里宁立言拉住陈梦寒的手:“不过他最后一句倒不是场面话,你懂事招人待见,也难怪魏瞎子跟你投缘。”
陈梦寒嗯了一声:“我吃这碗饭的,如果连这点事都应付不了,也未免太丢人了。再说我留在外面不进门,就是为了帮你支应江湖上三教九流的朋友。论起和领事、董事打交道,乔小姐或许比我出色,可是要说怎么敷衍这帮人,她可是不如我。”
“原来你也会吃她的醋?”
“都是女人,我自然也会吃醋啊。而且我不光会吃醋,还会抢人呢!这是外室都会的本事。”她趴在宁立言耳边低声说道:“等到这阵子你忙过去,我要你在国民饭店住上十天半个月。敏姐不能伺候你,就让我来代劳,唐小姐也可以一起来,我不介意的。”
宁立言只觉得机灵灵打个冷战,连忙咬了下舌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免得影响接下来的谈话。“现在不许说这个,要不然我怕是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