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某几年前就曾经来过天津。”
分宾主坐定之后,宫岛东珍率先开口。“那时候我有要务在身来去匆匆,并没有时间和本地才俊接触,如今情况不同。金某要在天津住很长一段时间,也要经营自己的事业。这座东兴楼如今已经归我所有,未来还望宁三爷和乔小姐多多捧场!人生在世离不开朋友帮衬,金某在天津朋友不多。今天去拜望乔小姐的时候心里就打定了主意,此番冒昧上门实属无礼,乔小姐和宁三爷若是肯给我这个面子,你们就是我金某人在天津结交的第一对好朋友!”
她此时脸色很是郑重眼神清澈,和在乔雪家中那种模样判若两人,但是看着她身边那个名为百合子的日本“老婆”,乔雪心里依旧觉得阵阵恶寒。
她并不反感这种癖好,但是有这种癖好的女子对自己流露出觊觎之意就总让人感觉不舒服。何况她还本身也和日本特务机关纠缠不清,就更不希望与她有多少接触,所谓朋友之论自然是没什么兴趣。
宁立言倒是神情自若:“如此说来,我倒是要庆幸了。如果今晚不来,岂不是寒了一个好朋友的心?”
“宁三爷今晚赏光便不止是金某的朋友,更是我的兄弟!”宫岛的语气越发郑重,“码头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有暴徒在日租界开枪杀人,还威胁要取宁三爷性命。凶手至今未曾就擒,说不定就藏在日租界哪个犄角旮旯准备打黑枪,宁三爷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赴约,这份人情金某永生不忘。”
“金爷别客气。我是什么身份您想必也有所了解,吃我们这碗饭必须胆子大不怕死,否则就混不出个名堂。被几句话外加几发子弹就吓得不敢出门,那岂不是被道上朋友看笑话?今后还有什么脸在江湖上走动?想杀我的人多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大好头颅在此,谁人取之?”
宁立言哈哈一笑,举杯一饮而尽。宫岛也举杯陪饮,示意百合子为众人满酒,自己拍掌叫好:“宁三爷快人快语让人听了痛快。不过也不能太大意,那个刺客的身份三爷可曾查清?”
“时间太短还来不及调查,不过他今天所杀之人乃是我的好朋友,这件事我怎么也要查个水落石出,为自己兄弟报仇雪恨。”
“三爷既和金某是兄弟,我也该效力,这个人的身份三爷不知道我知道。”她拖了个长声,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转动,随后吐出三个字:“复兴社!”
“蓝衣社?”宁立言故作惊讶:“他们不是被打跑了么?”
“是啊。当初他们是被打跑了,而且这件事里也有宁三爷的功劳。”宫岛的眼睛看着宁立言,不等他开口抢先说话:“内藤前辈也是我的长辈,我们之间无话不谈。我在本地经商,他老人家从中也没少出力。”
宁立言点点头:“原来如此。老爷子可是不曾跟我说过,吓了我这一跳。这么说来金爷也为大日本帝国服务?”
“我的日本名字叫做宫岛东珍。”宫岛并没隐讳反倒是坦言相告:“我的父亲是大清亲王我现在满洲国担任安国军总司令,金诚之是我的本名,也是我在军队里的名字。不过我还是希望大家当我是手足兄弟而不是金司令。”
“原来如此……”宁立言和乔雪都做出如梦初醒的样子连称失敬,乔雪则故意埋怨宁立言:“我说为什么有人要刺杀你,原来是当初那场过节。蓝衣社杀人不眨眼,动辄满门抄斩,不但要杀你就是你身边的人也要受牵连。本小姐好端端的也跟着你受这无妄之灾,本来在英租界过的逍遥自在现在可得时刻提防着刺客。依我看还是早点走,免得真被蓝衣社打了埋伏。”
“乔小姐不必担心。”宫岛自信地一挥手:“复兴社那群刺客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必在意,你们既然是我的手足,我就有义务保护你们的安全。再说这件事也是为了帮助帝国而起,帝国不会对你们不闻不问。如果复兴社的人再敢动手……”
她说到这里没有言语而是端起酒杯,百合子则拿起桌上的银匕首在“扒全肘”上面飞速切割,不多时就将肉全部剔下来,将骨头丢在一边。
宫岛这时才接着说道:“如今的中国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关头,欧洲自大战之后经济始终低迷,几年前还爆发了金融风暴。英美等西方列强对我们实施经济侵略,妄图吸我们的血帮他们撑过危机。南京政府里尽是西洋列强的走狗,为了讨好自己的主子不惜出卖国家民族,帮着洋人坑害祖国。当年他们说朝廷很坏,要推翻朝廷建立一个新的国家。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国家并没有变好,反倒越来越糟。从袁世凯到蒋介石,老百姓的生活从未曾好转?我在河北沿途所见,不是无家可归的难民乞丐就是面有菜色的老百姓,大家日子越来越穷,生活越来越难。可见他们当年说的话都是骗人,指望他们中国是不会变好的。这个国家需要一个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