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藤无奈地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帮你们。不过你们的心意如此坚决,我也不好回绝,否则将来难免落个包庇的罪名。我帮你们约个时间和线人见面,至于报酬就不必了。金鸿飞和他的民丰银行,就是最好的报酬。帝国需要这样的人效命,一会让他留下,我和他好好谈谈。”
两人知道内藤现在是经济总顾问,也就是经济特务的头目,金鸿飞这种本地银行家,正是发展拉拢的对象。内藤把他留下,就等于收了两人的贿赂,对于二人所求之事自然不会拒绝或捣乱。
回想方才白逾桓死拉活拽硬是要把金鸿飞拖过来的情形,胡恩溥心中恍然,原来白逾桓从一开始就想好了用金鸿飞送礼,让内藤无从拒绝自己的请求。
金鸿飞被发展成经济特工之后,对于帝国的情报战经费需求不能拒绝,让他出钱支付购买情报的开销就从人情变成义务,自己也不必感到亏欠。这样白逾桓实际并不需要付出什么,就能左右逢源实现心愿。
作为老朋友胡恩溥也得承认,白逾桓这手玩得颇为高明,自己颇有不及。心中对其既是佩服又有些畏惧,庆幸自己一直以来与他保持良好关系,这次也跟他同走这一遭,否则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算计。
双方见面的地方乃是靠近三不管的一个小饭馆,饭馆的用餐环境很是恶劣,但是地点偏僻也没什么客人很适合密谈。
对方是个相貌猥琐的高丽人,说话的时候眼睛四处乱转,仿佛是个随时准备逃跑的小偷。一提内藤的名字,这高丽人就显得非常畏惧,对两人也格外客气。
“二位原来是内藤老爷子的朋友,那我就放心了。咱是自己人,价钱方面我一定分外克己。只不过小的吃这碗饭,指望这个安身立命,您也不好让我太受委屈不是?这宗情报关系重大,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二位大人办大事,绝不会为了仨瓜两枣跟小人这种人纠缠。”
白逾桓摆手道:“钱的事情好说,我要先听消息。你们的情报准确么?是不是捕风捉影?”
“您老放心,这消息一准可靠,小人就是干这个的,哪能砸自己的招牌?我在兴亚挺进军里有条路子,能联系到尚司令身边的卫士。这卫士乃是他的亲信,随同他一起进的天津。这消息就是他卖给我的,可是花了一笔大数。”
“只要你消息属实,我不会让你吃亏,但是这个人我要看到。”
高丽人摇着头:“这不行,没有这种规矩。再说您和他见面了,小人不是白忙和了?慢说是您,就是内藤老爷子自己,也没资格见我的内线。若是您这样要求,咱们只好各走各路。”
胡恩溥道:“我们可以先付钱。”
“那也不行,对方只相信我不相信外人。这种事要是走漏风声事要掉脑袋的。除了我,他谁也信不过,我也不能让你见。”
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白逾桓连忙叫住他:“先别忙着走,跟我说说这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兴亚挺进军和孙永勤到底合作到什么地步?”
“这……按说也不能说,可是看在内藤老爷子的面子上,我就只好破例了。兴亚不是要和孙永勤的部队联合,而是准备互相通个消息打默契仗。自古来兔死狗烹,兴亚挺进军眼下粮饷充足,就是因为有孙永勤这支人马在。如果把他消灭了,那兴亚就没了存在的必要,说不定就要被皇军收编。所以尚司令私下下了命令,不许和孙永勤的人真杀实战。该打的时候自然要打,该放的时候也得放,赢三次输一次,给孙永勤留一丝活气。有些时候还得让孙永勤得个大便宜,比如这次……”
说到这里高丽人停住了话头,开始四下张望,随后说道:“这家店别看门面不大后厨也不怎么干净,可是灶上确实有几分本事,尤其一道红烧牛舌尾做那叫一个确地道。这也是赶上好年头了,要放在前清的时候,想吃口牛肉还得藏着掖着,哪像现在一样敞开吃。既然赶上好时候,咱就不能辜负,敞开吃吧。”
白逾桓知道他是故意拿搪,把出发前朝金鸿飞要的一卷钞票向高丽人眼前一推,随后把脸一沉。“大日本帝国的南次郎将军乃是我的好友,你所说的事情涉及到军事机密,要是故意隐瞒,留神自己的脑袋!”
高丽人被吓了一跳,看看眼前的钞票又有些为难:“小人这也也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做这买卖。您这只给这么点,还是中交票,有点难为人了。纵然是;老爷子的面子,也不能这样。”
“只要你的消息确实,我保证你能看见硬货!”白逾桓到底在天津工作多年,也知道本地的路数,不管兜里是否有钱,面子上总要硬撑。
高丽人看看两人,把钞票塞到口袋里:“尚司令这次要安排人和孙永勤的人见面,把围剿计划和军需仓库的位置交给对方。先让孙永勤打个大胜仗,这样才能显示出兴亚挺进军的作用。至于具体见面时间、地点以及中间人姓名我现在不能说。必须有五十两黄金才能开口,差一点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