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出消息,便听了管家的话。”
“这次还是韩启泰去的?”
“不,这老小子精明着,他要说自己代办,贝勒爷就不能给他。他说得明白,这种大事只能贝勒爷亲自走一趟,当面看着把东西
锁在保险柜里才放心。贝勒爷来了一趟天津,当时各国刚刚建设租界,管理上很是宽松,即便是中国人只要肯给钱,也能在租
界里租一个保险柜。跟外国人办交涉老贝勒不在行,全靠大管家忙前忙后,老贝勒当时还一个劲地夸他忠心。那座小洋楼,就
是因为这事才赏给他的。”
“当时那边还不是洋楼呢,就是几间破平房。大管家说看着不错,想在那养老。在抢东西的时候韩启泰挨了一枪,又往来奔波,
身子骨确实也是大不如前了,贝勒爷一见几间破房子也不值几个钱,便应了他。后来英租界治河,又用渣土垫道生造出一条伦
敦路。大管家很会做人,自己出钱把房子改成了小洋楼,却不肯要房契,把房契地契依旧放在贝勒府。说当初贝勒赏自己的只
是民房,如今变了洋房就不能自己占着,依旧是贝勒府的产业。自己就是个看房子的,几时贝勒要收回房产,他就腾房搬家。
贝勒爷见他如此忠心很是满意,便不曾提防他什么。再说他儿子也跟府里当差,能出什么差错?谁知道那老王八蛋连自己儿子
都坑。”
“这话怎么说?”
“老贝勒晚年总犯糊涂,要不然这事也不能让我扫听出来。他这一糊涂,家里就乱套了。几个儿女为了家产见天鸡吵鹅斗不得消
停,老贝勒担心儿女不养活他,银行里存着一笔大钱的事就没说,准备当个防身的宝贝。后来彻底糊涂,想说也说不明白了,
所以到了他们家里人也不知道有这档子事。等到七贝勒当家,查帐的时候发现,每年有一笔租保险柜的开支,再一问才知道是
老爷子里面存了东西。我也不敢说存的什么,只好装糊涂。七贝勒人很是精明,算定了自家老子不会无缘无故每年送洋人一笔
钱,就知道里面一定有好东西。这时侯,他那位蒙古表弟也来找他。”
“蒙古表弟找他干嘛?”
周夫子摇头道:“这我就确实不知道了。他们两兄弟造膝密谈,外人无从得知。只是自从他们哥们见面以后,七贝勒就开始四处
筹钱。除了开滦的股票还有身下的宅子没动,其他的产业都在偷偷变现,而且事情做得隐秘,告诉我们不许让人察觉出来。各
处的现钱都往手里收,看得出是要大折腾一回。三爷请想,这种时候那保险柜得东西还留得住么?七贝勒偷偷来了一次天津,
想要把东西领走,结果一来才知道情况不对,他老子的印戳根本拿不走东西。”
此时银行租赁保险柜业务,认得主要是客户签名以及在银行留存的印戳,只要有这两样东西,就能顺利提走保险柜的东西。周
夫子一笔好字,老贝勒的笔体可以模仿个九分,签名没有问题,但是在印戳环节出了岔子。
七贝勒将父亲的名章、私章乃至配饰上的小戳都试了个遍,依旧和银行留存的私戳对不上,无法领走保险柜里的东西。相反起
了疑心的银行大班还叫来警卫,差点把七贝勒当成小偷扭送到巡捕房。
当初跟随老贝勒办理业务的就是大管家韩启泰,现在出了问题,七贝勒自然要找他问话。但是韩启泰也已经不在人世,问了家
里人半天,也问不出个究竟。
七贝勒只当是老爷子当初藏心眼,有一枚印戳自己不知道,便没再追问,自己回家去找。可是他终究多了个心眼,一边自己找
着一边托了个关系,走汇丰银行的关节,想方设法把老贝勒当初的印戳留样搞到以免再跑冤枉路。
就在七贝勒翻天覆地找印戳的时侯,汇丰这边工作有了进展,当初老贝勒留存的印戳图样终于被拍了照片送到北平。
一看印戳图样七贝勒怒不可遏,将那个和自己从小玩到大伴当吊在马棚里险些活活打死。难怪他把所有印戳都拿出来也没用,
当初留在汇丰银行作为提取凭据的压根就不是老贝勒的手戳,而是那位大管家的名章。从一开始,自己两代人就都叫这位大管
家给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