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乃是一家四口,一个老妇人儿子儿媳外加个孩子。他们平素行事低调深居简出,与外界也没什么接触。这一带住的又多
是文人墨客阀阅人家,这等住户的特点就是不喜欢窥探隐私,也不喜欢和陌生人交往,虽然是邻居但是彼此并无往来。
是以这家人到底几时失踪都是个迷,直到北平的小儿子回家才发现情况不对,随后便报了官。
锡克巡捕和华捕不同,接到报案立刻出动,对现场仔细勘察过,不过没有什么收获。根据现场调查结果显示,门窗没有破坏痕
迹,房间里没有打斗以及翻动的迹象,连家里存放的财物细软也丝毫未曾短缺。
若不是房间里已经积累了不少的灰尘,锡克巡捕差点以为这家人是出门闲逛,这小儿子太过多心。
“是这桩全家失踪案啊。”汤巧珍这时开了口。“这个我也知道,案子发生在年后,刚过了元宵节。当时都忙着三哥中枪的事,所
以就没顾得上说。这案子号称津门奇案,新女性报纸做过跟踪报道,最后不了了之。根据我们打听的消息,这案子邪门的很呢
。小儿子在北平一个前清宗室家当差,主家花了一笔大钱请了个英国私人侦探,还用了洋人的技术,可是也查不到什么。房间
里没有血迹,也没有脚印指纹,干净的不像话。所有的灰尘都是之后落下的。”
“没有脚印指纹?”宁立言抓住了破绽:“便是一家子自己行动,也会有这些痕迹留下。现在什么都没有,不正说明里面有毛病?
只不过是遇到了行家,把一切痕迹掩盖住了,不代表没事情发生。”
“三哥说的对。”汤巧珍一脸崇拜地说道:“就是这样啊,所以那家的小儿子越来越不放心。可是他请的洋人告诉他,就算指纹、
脚印可以处理,血迹也是处理不掉的,而且房间里确实没有打斗的痕迹。这一家人要么是在外面被人控制,要么就是毫无反抗
地被人捉去,哪个都不太让人相信。这家里大儿子曾经拜名师习武,据说本领很厉害,就算是几个人对付他,也不会毫无反抗
之力就被人抓走。而他们也不会全家出门,所以在外面被人控制的可能性也不大。这一家人其实还不是房子的主人,只是个管
理者。”
武云珠听得入神,问道:“不是说这事还牵扯到宗室么?宗室在哪呢?”
汤巧珍无奈地一笑:“别急啊,这就说到了。这一家人是给人看房子的,他们的东家,就是前清礼亲王府上的一位贝勒。”
武云珠哼了一声:“贝勒啊。那没啥。现在不是前清那时候了,这帮人说话不好使。再说打前清那时候他们就怕洋人,现如今在
租界,他们还敢闹事?”
汤巧珍摇头道:“也不能那么说,这段时间旗人又有点威风……”
她说到这后面就不说,乔雪冷笑一声:“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是伪满洲国成立之后,一些人有了错觉,认为自己能恢复往日的
身份,变得趾高气扬。英租界担心日本人借题发挥,以伪满这边的借口插手进来协助调查。”
她看了一眼汤巧珍:“你们新女性报纸不是为女性发生,致力于提高女同胞地位权力,怎么对这事也有兴趣?”
“年轻的女孩子都喜欢看些离奇的案件,案情越复杂过程越曲折越好,乔小姐自己就是侦探,当然不了解她们这个想法了。”
宁立言发现汤巧珍现在的胆子比当初大多了,居然绵里藏针敢回击乔雪,难道私下里的秘密按摩能提高胆量?在乔雪发动强烈
反击把这小丫头轰成碎片之前,他抢先道:
“绝对不能让日本人插手,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开了这个口子,将来就不容易关上。老廖之前是怎么弄的?”
乔雪道:“还能怎么办,就是一个字,拖。事主家的小儿子自己没什么影响,就把家主人请出来,不过那些前清贝勒也不喜欢和
洋人打交道,办这件事的是手下一个帮闲。从北平到天津折腾一趟很不容易,廖伯安就惦记着把他折腾的没了耐性,就此撤案
。”
“不可能!”杨敏一直没说话,此时开口道:“对方不但不会撤诉,反倒会让事情越闹越大。这位贝勒爷是不是这一辈排行第七,
人称小七爷?他派来的帮闲姓周对不对?”
乔雪一笑:“敏姐最近不是一直忙生意么,居然对这种事也感兴趣?”
“我倒是不感兴趣,可是对方对我感兴趣。这位周夫子的人情已经托到了家父头上,并且声明如果再不能破案,就只好向日方求
助。老三,一会你跟我走,姐带你去见见这位周夫子。有些话你们当面说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