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能好,我其他什么都不在乎,这辈子我也不会再碰其他的女人。这片家业爱谁继承谁继承,我也不想操心了。再说国
势如此,等到几十年后,咱们宁家还有没有在这片家业也难说。我方才就在想,若我没有这片产业牵累,丽珠便不至于受这个
横祸。”
“日本人对你下手,是因为宁家的家产?”
“一个商贾之家,除了这些钱财,还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宁立德一声苦笑。“自从九一八之后,小日本在华北的生意就不好做
。东洋布便宜但是质量差,本地的体面人不爱穿,老百姓又因为憎恨日本人,不愿意买他们东西。政府虽然严加约束,但也只
能不让百姓站出来高喊抗日,却不可能逼迫百姓认购东洋货品。佐藤一直想和我们合作,就是准备把他们的东洋布借着咱们家
的商标销售。日本在天津的工厂、会社都有军方背景,这是众所周知之事。若是咱家和他们合作,和汉奸有什么区别?何况日
本人豺狼心性,和咱们合作,也是为了找机会吞掉咱们的祖产,好让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国家发财。于公于私,这种事都不能
做。”
“佐藤不会是第一次提出要求吧?但是动用这种手段,却是少见。”
“日本人沉不住气了。自从在海河上日本与英国发生冲突,本地的商会便悄悄与日本人为难,不管是原料采购还是产品销售,都
给他们制造困难。日本人向来在华北收购棉花,运到青岛去纺成棉布,再来销售给我们。可是现在,他们不管是采购还是运输
,成本都大幅度上升,价格优势维持不住,更加赚不到钱。所以他必须要借助咱们宁家的牌子。”
白鲸咖啡馆里流传最多的,还是经济情报。宁立德说的情况宁立言从咖啡馆也有所耳闻。
天津商人很多是做洋庄发家,和英国人关系亲厚。很多人愿意为英国人出头,也有人想着借英国人的威风扫日本人的面子,因
此这段时间日本人在商场上处处碰壁,利润严重下滑。
日本眼下的统治模式,任何活动都和军事分不开。这些商人都负担着为日本帝国筹措经费储备军事物资的任务,完不成工作,
便要承担责任。
如果宁家和日本人合作,东洋人便能借尸还魂,打着宁家的旗号和本地商人做生意,维持之前的利润。再说宁家是天津五大商
帮之一的头领,如果他和日本人合作,绝对能让本地商会联盟阵脚大乱,后面不知还要出多少叛徒。
宁志远显然也是看出这一点,不管日本人开出何等优厚的条件,他都不肯让步,就是不和日本人合作。除此以外,还在秘密的
转移财产,准备家业南迁。
在宁立言前世,宁家也曾大规模迁移,杨敏为了自己选择留守天津,否则也早早离开。那时候她和宁立德因为这件事彻底决裂
,搞得自己声名狼藉。如今这一切虽然因自己而改变,可是宁家转移家产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可是与前世不同。这一世自己和日本的情报机构过早发生纠葛,导致对方对于宁家也提前加以注意。宁志远转移财产的行为,
显然已经被日本人所知。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公开的敌对,而日本人对待敌人的手段,也向来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可言。
“佐藤威胁过我,要我不要把产业南下。华北是东北军的地盘,我们宁家在这里经商,还可以算作中立。如果把产业转移到国民
政府直辖地区,就等于和日本人作对。我也没惯着他,当时就反问,日本既然与国民政府签订了和平条约,为何帮助国民政府
就等于和日本为敌?他们是不是想要背信弃义?佐藤被我问得张口结舌无话可说,只能狼狈而逃。”
“这话痛快!”宁立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平日里你少言寡语,不想也是舌利如枪。”
宁立德却摇着头:“词锋再利不能损人分毫,除了一时快意又有何用?面对豺狼,惟有枪炮相迎。老三,我真的羡慕你,羡慕你
有着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人的力量,而我却是个无用的商人。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他看着宁立言:“老三,我知道你恨爹,也恨我。但是不管怎么说,咱们身上都流着一样的血脉。就算我求你,如果我有一天遭
遇不测,替我看住丽珠,别让她干傻事。她表面精明,实际是个下定决心便不顾一切的冒失女子,必须有个人盯着她。将来你
和小敏有了孩子,能不能让他继承我这一房。我不在意绝后,但担心丽珠想不开。给她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行,她就有了牵
挂不会去做傻事。我可以立下遗嘱,把全部的财富都留给你。我知道你不在乎钱财,可是除了这个,我已经一无所有。你就当
可怜可怜我,答应下这件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