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外乡人!”
正说话间,就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随后有人高声喊着:“人呢?人在哪呢?二河甭害怕,给你撑腰的来了!”
一个三十几岁满脸横肉的男子如风似火般闯进来,手里拿着匕首,脸上带着煞气。可是刚一进来,便一眼看见宁立言,那一脸
的凶相瞬间化于无形。先是把匕首丢在地上,随后陪着笑脸抢步上前磕头:
“三爷!小的宋四给您磕头了!”
宁立言认识,这是码头上一个小把头,巴天庆的人情。他冷哼一声,“行了,甭跟我这装蒜,你小子有多横我又不是不知道。怎
么意思?过去别人在这管警察你横,如今我当了督察长,你也不给面子?”
“三爷您饶命!吓死小的也不敢这么想。这哥两都是跟着我的,听说大河出事了,我不得来看看来。”
“那个苗立秋是你那一把的么?人呢?”
“三爷也认识小秋啊……他……真格的,他哪去了?”宋四向外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他莫名其妙地挠着脑袋,“按说他跟我一块
出来的,怎么就找不着人了。没事,明个上工,一准能看见人。”
宁立言点头道:“行啊,这个事你记着就行,先把死尸弄走,找口棺材送义地。这么远的路程,不可能把人送去安徽。至于钱财
上,虽然死人和咱们没关系,可总归也是码头上出力的弟兄,给他拿五块大洋。算是咱们的义气。跟着我干的,绝不会吃亏!”
他最后这句话鼓起了丹田气,几个探目都听得清楚。宁立言使了个眼sè,梁八喊了几个人就去搭死尸。李二河想去护尸体,宋
四把眼镜一瞪:
“给脸不要是么?三爷怎么说,你就怎么听着,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也不想想,没三爷给你们涨份钱,你们能天天泡池子找窑姐
?可着天津的码头,也就三爷把你们的命当命看,换别家,五块?一个大子也不会给!别不懂好歹,滚边去!”
见死尸被抬走,掌柜的总算出了口气,连忙从柜台里拿了一把钞票出来,要往宁立言手里送。宁立言摇头道:
“今个来了三个探目一个督察长,这份跑腿费你给不起!我替你付了。今后凡是太古码头干活的弟兄来你这泡澡,给我好生伺候
着就行了。”随后朝几个探目招呼道:“刚才都没吃饱吧?跟我走!”
一个探目笑道:“长官,您这不还得去见那个白俄么?再耽搁,可就不赶趟了。”
“白俄?你不提我都给忘了。”宁立言冷笑一声,“跟弟兄们比,那算个嘛。咱先吃饭去,别管白俄。”
三个探目互相看看,即便是再糊涂的人也知道,宁立言今天算是跟钱大盛小小别了下苗头。眼下不是管不管白俄,而是管不管
钱大盛的面子。
三人犹豫片刻,一个探目笑道:“长官,小的……家里还有点事,就不陪了。跟您这告假。”
“没关系。有事紧着事办。还有走的没有?”宁立言看向华子杰和另外一名探目,两人思忖片刻,都摇了摇头。宁立言道:“没事
跟我走,带你们吃点顶饿的!”
小白楼这边号称俄国城,口味上贴近俄国人。宁立言找的是家小店,只提供列巴、熏肉加红菜汤。菜sè不算出奇,味道十分可
口,两个探目虽然在英租界任职有年,还是头一回尝试这种美味。
宁立言笑道:“别看我平时住华界,英租界的事我不外行。你们想想,我能包下来太古码头,又岂是没门路的?实不相瞒,工部
局、领事馆我都有人。要不然的话,他们能从华界把我叫来当督察长?街面上有我的弟兄,大事小情瞒不过我的耳目。带你们
找点吃食,不叫事。”
与华子杰同来的探目叫做张冲,他听了这话两眼放光道:“督察长,您跟英国人熟么?”
“跟英国人啊,关系一般,他们不管我的事。”
张冲听到这句话,脸sè又是一喜。如果宁立言说能拉来英国人帮拳,张冲就没有和他交往的必要。英国人的性情他很清楚,说
是能让英国人出面帮手参与中国人的争斗纯属吹牛。能让英国人对他和别人的争斗不介入,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
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在巡捕房工作了十多年,早就想做探长。可是在钱大盛面前,他排不上位置,家中又没有足够买通钱大盛
的钱财疏通关节,探长没有他的份。宁立言就是老天送来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想了想蓝扇子的价格,揣摩了自己的家底,张冲咬牙道:“三爷。钱大盛说得那蓝扇子,我看就是唬人的。什么白俄公主,谁知
道真假。我倒知道个地方,虽然门脸不大,也没有什么金枝玉叶,可是那里的姑娘可水灵着……”
华子杰此时忽然打断他的话,“督察长,对于刚才的案情,我有些看法向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