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大仇,苗立秋一刀办了他就是。或者在码头上,直接弄死他,也有的是办法。可是苗立秋能联合好几个人一起动手,这就奇
怪了。哪个苦力和这么多人结下死过节,居然要闹到大家合伙杀他的地步?”
“督察长的意思是?”
“这背后自然是有人指使。这些人不是因为恩怨杀人,而是因为钱财动手。不光是他们,恐怕李二河都知道些端倪。”
“不能吧?”张冲有些诧异,“一个扛活的,还至于出钱买他的命?再说李二河哭天抢地的,还能是弑兄的忤逆?”
“亲手弑兄倒不至于,但是这事他怕是知道端倪。在澡堂里,他是一门心思咬死掌柜的要钱,也找掌柜的要凶手,却不肯抓住苗
立秋,问他要杀手。从常理上看,明显苗立秋更应该知道,是谁杀了李大河。梁八来的时候,如果不是我问,李二河也不肯问
苗立秋,这一点也不寻常。”
华子杰点头道:“督察长说的对,我怎么就没想到!怪不得您能破了那个绑架案。”
张冲看着宁立言,眼神也变得复杂。本以为宁立言是个靠钱财打点当上的督察长,除了胳膊根粗人脉广,也没什么了不起。不
料,这个据说从没受过警政训练,也不曾正经上过班的少爷羔子,却有点手段?那他刚才在澡堂子里,是扮猪吃老虎?
若果真如此,证明这位宁督察长已经把钱大盛当成了对头人。现在又在自己面前露了本相,也就是说,拿自己当了亲信。如果
自己反水……
张冲暗自摇头,这时候相当于上了贼船。若是回头再去投奔钱大盛,一准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宁立言手下那帮把
头可不是好惹的。
跟着他本是想靠他的势力,现在看来,宁立言除了势力财力,自己本事也不差。与钱大盛的争斗,无疑又多了几分胜算。自己
这一宝押的有门,若是老天眷顾,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是探长了。
有了这个指望,老油条也难得的认真起来。张冲道:“要是这么说,杀李大河的人只怕是个财主。收买好几个苦力杀工友,又让
苦主的兄弟能放弃胞兄性命,这财、势都不是一般。可是这等人何以和李大河一个苦力为仇?这就透着蹊跷了。再说了,就算
要买凶杀人,不言不语的把人办了,也不费劲。非得在澡堂子里搞这么一出,这就有点蹊跷了。除非他们是故意让人知道。”
“杀鸡儆猴!”宁立言道:“这起案件的幕后主使,只怕是租界里的帮会。他们是用李大河的生命在警告一些人,谁敢违抗他们,
便是死路一条。这起谋杀,可以看作帮会执行私刑,也可以看作是他们故意搞的死亡宣告。”
华子杰这时怒道:“我知道了!幕后主使必然是那群鸦片贩子!”
“你小点声!”张冲呵斥了他一句,又向四下看着,神情十分警觉。
宁立言问道:“怎么?堂堂探目还用得着怕烟贩子?我在华界的时候,他们也是当孙子的份。你们都是配枪的,还用得着怕他们
?”
“三爷有所不知。咱租界的烟贩子和华界的混混不一样。他们在巡捕房里有关系,而且手段能通天。他们是不敢主动招惹探目,
可是我们要是想动他们,也是自己找倒霉。子杰以前想破烟土案,结果线人让人给宰了,就那么挂在他家门口,跟他示威来着
。至于线索证据递上去,都石沉大海,没人理会。连他未婚妻都让人泼了一身的血,好悬没吓死。”
“有这等事?”宁立言眉头一挑,“一帮贩大烟的,还敢欺负到衙门口头上了?”
华子杰道:“这次英国人开除,下狱的,哪个不是衙门的人?他们拿了烟贩子的好处,自然就拿他们当自己人,不会替我们出头
。再说,这帮烟贩子的后台,还牵扯到日本人。如今英国人都怕日本人,动不动就要顾全大局,我们做事的就难办了。就说李
大河这事,就算我们猜出来是鸦片贩子,也没有证据。更不知道是哪一路人马,最多只能抓住苗立秋和他的几个同伙,想要抓
出幕后主使,恐怕办不到。”
宁立言哼了一声,“我新官上任就给我来这手,这是成心不让我痛快。我既然不痛快,那谁也痛快不了!你们只要肯给我出力,
我保证,有你们报仇的时候!来!”
三只酒杯碰在一起,酒浆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