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那么些废话啊!”
宁立言一声大喝,陡然出手,一个利落的擒拿,已经把匕首从对方手里夺过来。拿匕首的男子惊叫一声,向后连退几步,后背顶到墙上。宁立言看着他冷笑:
“机会我给你了,你自己抓不住,就别怪我了。这样吧,你站着别动,我扎你。把你捅死我抵偿,你们也能得码头。你站好了,我现在就来。”
“来”字出口,宁立言手腕一抖,匕首朝着男子的面门甩过去。那汉子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向旁躲避,匕首直接插进墙里,冰冷的刀锋正贴着男子的脸面,刀柄剧烈地颤动着,证明方才那一甩是用了好大气力。
男子手忙脚乱地向旁边挪着步子,试图离自己的刀子远一些。与此同时一股腥臭味道在房间里弥漫,想是被吓得提不住档,便在了身上。
宁立言脸sè一寒:“就这点胆,还想吃码头这碗饭?真给王大把丢脸!”随后朝楼下一指:“滚!带着这个屎蛋滚出去!今后谁敢来这个门口,我要他的脑袋!既不敢杀人,也不敢挺着等死,别上我这门口凑!”
不就是耍混么,前世军统耍混的时候,你们根本没看见,否则哪敢在自己面前放肆?要论混蛋,混混可不是军统的对手。
王德发几人被宁立言刚才那记匕首吓破了胆子,在他们看来,要是自己人不躲那一下,必要死于刀下。光天化日就敢杀人行凶,这等人绝不能按学生对待!五个人狼狈地跑下楼去,宁立言则抓起那个蒲包,顺着窗户丢下去。蒲包落在地上,里面成封的现大洋散落出来,滚得到处都是。太阳落下,白花花一片。
看着王家几兄弟撅着屁股在那拣大洋的样子,宁立言越发觉得好笑:就这几个人,还敢出来夺码头?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老谢托着早点进来。先把一套煎饼给了老伯爵,又把另一套煎饼果子往自己嘴里塞,边塞边问道:“东家,外头怎么意思?听说刚才天上下现大洋?这年头有这好事?”
“不是好事,是怂人而已。”宁立言说起王家几兄弟的事,老谢嘴里嚼着煎饼拍案大骂道:
“这帮人的良心让狗吃了!东家给他老子报仇,他反过来倒跟您要码头,哪来那么大的脸?这事不能算完,得给他们点记性,要不回头他们还得去闹事!依着我,从警察局找几个弟兄吓唬吓唬他们,这帮玩意一看见巡警,立刻就老实。”
“这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管,一会拉我去趟三马路。”
老谢问道:“又有律师找您了?”
这年月做买卖的人喜欢扎堆,买衣服去估衣街,听玩意去三不管,律师也不例外。天津华界律师的住处,大多集中在三马路一带,因为天津地方审判厅,就在三马路上。在这住宅办公,应诉递呈子都方便得很。老谢是老天津,一听就知道情况。
宁立言那部四缸的黑别克,在三民路北侧的同福里胡同口踩住刹车,司机老谢下车打开车门,迎接宁立言下车,嘴里依旧不闲着。
“要不还说人就是得念书呢,办事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夺码头的事我看得多了,全都是刀子斧子一通比划,再不就是支油锅,对铡刀,看谁的胆大谁的人多。找律师这事,还真没人干过,我这也算开眼了。跟混混套事,用合同管用么?”
“要是不管用,我就不找他了。笔比剑有力量,合同也比斧子管用,不信你就看着。”
两人说这话,就已经到了乔家良住处:同福里。
老谢看看那所很平常小的房子,咋舌道:“这人这么大能耐……还住这破地方?这年头有这道行的,不都进租界了么?他还住在华界,就不怕日本人打仗?”
“九一八之后,乔律师就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指出日本人侵略东北行为与国际法抵触之处,呼吁国联对日本实施制裁。他压根就不怕日本人,又怎么会躲?”
“还有这事?”老谢也来了精神。“还有敢和日本人打官司的律师?您一会得让我们见见,我得好好看看这样的人物。”
“跟着我有机会,你跟这等着,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