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最少两包“红锡包”,这得卖多少碗胡辣汤才能赚回来?小本经营锱铢必较,这两人大方的有点过分。再说他们每天对生意不上心,反倒是忙着和接送孩子的司机聊天闲扯淡。等到汤家的事情发作之后,这胡辣汤的摊子也就收了,再没看到他们出现过。这一来等于不打自招,这两个想必就是绑匪的同伙。
了解完了这堆情况,时间就快到了中午,陆续有汽车过来接人。每辆车除了司机,基本都多了一个男仆。看来汤家的事表面上没什么动静,实际已经惊动了意租界的各大宅门,大家都有了防范。
等到上了汽车,老谢问道:“您老是个侦探,还是警察?”
“猜出来了?”
“看您说的,这年头除了这两行人,谁愿意管这闲事?再说我也听明白了,绑票!好家伙的,这案子可邪乎。还是绑架的小学生,您说说,这不丧尽天良么?有能耐跟家大人使去,跟小孩子来劲算嘛本事!真格的,您老是侦探?”
“警察。”
“这可真没看出来。这年月像您这么和气的警察,可是见不着了,租汽车办案,还乐意给钱的,大概就您这一个。怎么意思,有地报账?”
宁立言笑笑没说话,将一盒三炮台递过去,随后问道:“天津城里,能租到雪佛兰的汽车公司有几家?能拉我过去转转么?”
回到国民饭店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一路上聊天,宁立言与老谢却是投机的很。知道他本名谢广达,绰号老螃蟹。妻子已经不再人世,给他留下了四个足以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偏又找不到事由,全靠老爹养活。
做这行虽然穿着体面,实际日子过得艰难,偏又是个穷耿直,不肯受人接济。宁立言故意请他多绕了几圈,中午饭也故意吃得寒酸,只用两碗烂肉面对付,刻薄的像个黑心商人。直到回来的时候,才在路上找了家二荤铺买了五十个肉烧饼给他,说是辛苦一天调查的犒赏,主家给的,他要是不要,自己也没法要。
老谢拿着这些肉烧饼并没有道谢,似乎还在生那碗烂肉面的气,直到宁立言下车
时,才提醒了一句:
“您老可得多留神啊,这帮人敢在租界里作案,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您自己
可得多加小心。咱出来混事由,挣的是口吃喝,犯不上玩命。”
宁立言朝老谢笑了笑,并没说什么,径直回了饭店里。
一天查下来,他的怀疑已经变成了确定。这起绑架案的凶手,便是自己的教官加上前世恩师王仁铿。别的不说,就是根据那些小贩的描述,那两个卖胡辣汤的人,在前世便是熟人,乃至一起从事过谋杀行动。那些党国精英,黄埔悍将都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由他们做绑匪,放炸弹,汤玉林这种土军阀,自然无从招架。
他走这一趟流程,既是为了确定绑匪身份,也是为了做给汤家看。否则直接就说是某人所为,位置何在,这便不像个警探,反倒像是个算命先生。
推门进屋,房间大厅里的小餐桌上放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礼品盒子,包装得很是精美。宁立言走到近前,见在礼品盒上拴着一张便笺,上面写着一行龙飞凤舞得大字:宁立言先生敬启。
这个便笺上的笔迹宁立言异常熟悉,是王仁铿的笔体!
总统套房隔音效果良好,房间内一片寂静,此时距离礼品盒不过咫尺之遥,礼品盒内钟表走动的滴答声送入耳中,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