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在马拉与肖梅特等人的努力下,巴黎公社成功号召起48区中的35个区代表聚集于国民公会的所在地,杜伊勒里宫外面,举行了一系列声势浩大的抗议活动。由于事先得到警告,负责治安的国民自卫军和巴黎警察局选择了袖手旁观,使得无法无天的长裤汉高举着各种标语和旗帜,一次又一次的闯入国家最高权力机构的议会大厅,用下流预言公然羞辱那些支持吉伦特派的议会代表。
作为宽容派革-命者的丹东,非常担心这次党争在巴黎激起一场大规模暴乱。事实上,他既害怕山岳党人获胜,那是罗伯斯庇尔的个人独-裁思想已表露无遗,试图怂恿马拉等人摧毁吉伦特派;他也不愿意吉伦特党胜利,那样他本人会失去眼下的权势和地位,而且他与罗兰夫人关系很差。
基于此,丹东决定在首都局势变得失控前,进行一场不流血的政变尝试,而不是让被马拉等人煽动起来的长裤汉实施第二次“九月大屠杀”。在勒让德尔帮助下,丹东得到了科德利埃俱乐部大部分成员的支持。于是,他决定效仿安德鲁的做法,将吉伦特派的领袖们流放到外地。
那日,丹东站在议会大厅的讲演台上,他对着闯入国民公会的巴黎各区代表进行了大声呼吁:
“是的,公民们,昨天你们做了一件伟大的公正的事。所以,我明确无疑的告诉了他们:如果那个12人委员会不能被取缔;如果不让代表巴黎民众,并深受民众爱戴的市政官恢复原职;如果善良的公民们仍有遭受非法逮捕之虞。那么,我们经过用审慎和明智来对待我们的保王党敌人之后,就要用勇敢精神和革-命力量来对待他们了。我在此向国民公会的代表们提出3项议案……”
丹东的这番发言博得了现场民众的热情欢呼,他们响应了老科德利埃领袖的号召,纷纷偃旗息鼓,有条不紊的撤离了这个神圣的议会大厅。轮到国民公会代表就丹东的提案进行表决时,处于中间立场的大部分议员由于受到长裤汉的骚扰与威胁,不得不站到代表雅各宾派的丹东这边。后者表示只是驱逐,不做审判。
等到午夜12点时,拿到表决结果的新任轮值议长塞舌尔正式宣布:取缔吉伦特派的12人委员会,将权力交给丹东领导的救国委员会;释放被国民自卫军关押的巴黎代理检察长肖梅特与巴黎市长帕什等人;国民公会定期开放议会大厅,接受巴黎民众的合法上诉权。
此外,为应加强对越演越烈的旺代叛乱的镇压,并鼓动东、西两个比利牛斯军团、阿尔卑斯军团与北意大利军团对外战争获得更大的战果,国民公会加强了特派员派驻制。不久,丹东的救国委员会宣布,从国民公会内抽调65名议会代表以及130名巴黎公社代表,上述195名代表将不日赶赴中南部各省,征兵筹粮,督促土地政策实施,严厉镇压参与反抗共和国的保王党人。
需要说明的,派驻地方各省(各军团)的议会代表多数为吉伦特派的支持者,丹东的这一举动,原本只是想削弱吉伦特派在首都巴黎的政治势力,使其沦为雅各宾派的反对党,继而结束国民公会无休止的派系争论。
然而,令丹东始料未及的,他的这一看似善意的举动,却为日后的南方各省暴乱埋藏了一个定时炸-弹。那是下派各地的巴黎公社各区委员一致受到南方各省民众的仇视,尤其是在巴巴鲁与伊斯纳尔等人的煽动下。
8月中旬,由于丹东的努力,使得巴黎各区针对吉伦特派的骚乱迅速转为平静,一场暴风骤雨似乎在转眼之后就变得雨过天晴,阳光明媚。
然而,这一切都是虚像。
正如安德鲁形容的那般,此时的巴黎政坛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疯狂而盲目地向前飞奔。试图拉住缰绳将它制服的吉伦特派,不断地抽鞭催它跑得更快的雅各宾派,二者的对立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战争程度,必须有一方倒下。
……
当蒲佐走进客厅里,他看见布里索、维尼奥、葛瓦代、杜科、伊斯纳尔、格朗日纳夫和巴巴鲁等人正围在罗兰夫人身边,相互争论个不停。女主人很是无奈的向自己的精神恋人摇摇头,祈求蒲佐不要介入房间里的辩论。
至于男主人罗兰,在路易十六被处决之后,心灰意冷的他便主动辞去了内政大臣之职,一直隐居于郊外,并拒绝回到巴黎政坛。此外,佩蒂翁与孔多塞侯爵又被安德鲁强行扣押于兰斯,使得吉伦特派一下子缺少了三位重要领袖。
1793年8月的巴黎,吉伦特派遭遇到党派形成有史以来的重大危机。由于丹东为首的雅各宾派的突然发难,以及中间势力的倒戈,导致许多吉伦特派代表将以驻外特派员的身份,即将被强行“流放”到南方各省,为此他们将失去在国民公会的多数派席位。
所以,伊斯纳尔的高亢声调再度响起,“我们没有失败,我们必须继续抗争!”
维尼奥冷冷的讥讽道:“怎么去抗争,再去发表一篇摧毁巴黎的激昂言论?!”在他看来,伊斯纳尔于议会大厅极不冷静的发言,导致党派彻底失去了巴黎民众的支持。别说长裤汉,就连巴黎富人和有产者也不得不拉开与吉伦特派的距离。
看到维尼奥还想继续羞辱伊斯纳尔,脸色疲惫的布里索急忙插上一句,“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关键是我们该如何应对这场危机。”
巴巴鲁也接过话题,“是的,我们需要重新获得法国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