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团长的新年礼物
在一尊锈迹斑斑的青铜塑像前,安德鲁停下脚步,两步之外的骑兵上尉也同样止步。那尊青铜像属于奠定法兰西两百年霸业的政治强人,铁血主教,第一任黎塞留公爵。至始至终,安德鲁都是以崇敬的目光瞻仰着这个叱咤风云的,亦同样冷血无情的政治家,但是他同样富有韬略,高瞻远瞩,将马基雅维利主义付诸实施并且用到了极致……如果让安德鲁来给法兰西的政治家排一个名次:黎塞留一定可以排到前三名,他的地位绝对比拿破仑、路易十四要高。因为在安德鲁看来,后两位基本上只不过是延续他对于两百年欧洲霸业战略的延续。
过了好一阵,安德鲁的声音这才慢悠悠的响起来。他说:“我的朋友,你知道国民制宪议会为什么能纵容一个行事嚣张跋扈,又拥有军事指挥权的检察官回到他的家乡,继而在兰斯建立一种类似独—裁专—职的统治吗?”
奥什听着一愣,他很快明白过来,接过话题说道:“你能为持之以恒的为国家敛财,毫不不迟疑的坚决执行来自国民制宪议会的一切决议;此外,整个法兰西相比,无论是兰斯,还是香槟混成团的实力太弱,根本不值一提;而且……”
“而且我还在所有公开场合,一贯坚定不移的反对路易十六以及他的波旁王朝!”安德鲁笑了笑,“在如今的法兰西党同伐异,政客之间相互倾扎,这种政治上的严重分歧,不会因为多数派的表决,或是一场激动人心的讲演,而随之消散。可以预见,这种分歧将会发展到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越演越烈,到最后以刀剑相见。所以,没有比保持政治上正确性更为重要的。你必须明白这一点。”
说道这里,安德鲁转过身来望了一眼局促不安的奥什,接着又说:“你不明白也所谓,事实上整个法国没有几个人真正明白。除了我最多5个人。但你可以像之前那样,无条件的支持和拥护我的决定就行了。呵呵,行军打仗,我或许是个外行;不过在摆弄政治和运用法律方面,我的卓识远见堪比黎塞留公爵。”
奥什低头头,静静的听着,一直没有吱声,直到最后才点了点头。他内心依然在担心。眼前的长官崇尚黎塞留公爵,自然也在效仿那位铁血主教冷血无情,残忍冷酷的一面,包括会以血腥杀戮会让每个反对他的人瑟瑟发抖。
安德鲁心中叹了口气,继而对着自己的第一心腹把话挑明了。“放心吧,心地善良的家伙,我会留给贝尔蒂埃中校一个解释的机会。即便他不再适合担当参谋长的职务,最多只是将他踢出巴库尔军营,赶回凡尔赛自卫军。”
安抚了奥什的小心思,安德鲁把话题转移到阿登方面。尽管他将骑兵营部署在兰斯方向,但当前的打击重点依然是流窜与阿登省数百名马匪。平安夜当天,这伙强盗连续劫掠了往返于兰斯、沙梅与布鲁塞尔三地间的走私商人。此举,显然是叛匪对兰斯市政当局不战而降的一种报复。好在匪徒们只是对钱财货物感兴趣,没有对走私商人的人身安全造成太大的伤害。同样的,大家都没对这一不幸事件进行大肆宣扬。
兰斯市长与检察官等人在知晓此事后,赶到异常震惊。在向安德鲁副检察长汇报之后,决定派出代表兰斯市政厅的一名特使向匪徒们的幕后支持者,布耶侯爵提出了严正抗议。但安德鲁清楚这以举动毫无实际意义,只会令对方越发轻视。所以,他令奥什的骑兵大队将更多的注意力放50公里外的森林叛匪那边。
“我前后已派出3波侦查队,但依然打探不到叛匪们的具体巢穴。”对此,奥什显得很无奈,而且阿登森林位于阿登省境内,未尽阿登省公社的邀请,香槟混成团不能擅自闯入进入该地区,更不能明目张胆的开展军事行动。所以,侦查队的只能秘密行事,还不能借助当地向导协助,以免引发两省之间的矛盾纠纷。
“该死的自治权!”安德鲁暗骂一句,对此,他也无计可施。
按照1791年宪法规定,法国83省在地方行政权方面为自治状态,境内治安归属本省的自卫军负责。从组建开始,香槟混成团都一直归属于巴黎自卫军序列,进驻兰斯是得到了马恩省公社的盛情邀请。那是马恩省自卫军不堪大用,被少数叛匪打得七零八落。至于阿登省,叛匪压根就不自扰本地民生,所以阿登省公社的委员们自然不会欢迎杀气腾腾的香槟混成团来自己辖区内打怪升级。
好在安德鲁已让情报官联合巴黎方面做出诱饵,想着吸引叛匪们来兰斯自投罗网;此外,彭杜瓦斯少尉也在德马雷神甫的协助下派出了一名得力密探,混进阿登叛匪的队伍中。但这一切只是开始,等到时机成熟还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毕竟时值隆冬,混成团半数士兵都来自温和南方,还未适应在严寒地带作战。
到最后,安德鲁还有一句话想要问问奥什,问他是否在于博阿尔内子爵的妻子约瑟芬交往,因为沙威警长从巴黎发过来的情报曾暗示了这一点。但最终,安德鲁闭口不提,毕竟这属于部下的个人隐私,他不想让自己最忠心的部下有所误解。更何况,那个约瑟芬不过是个漂亮一点,身份高贵一点的交际花罢了。
……
在军营的一角,士兵贝特朗正站在梯子上,忙活着给围绕军需仓库的木桩拉上一道3米高的铁丝网。今天一早,军需官彼提埃上尉就指派贝特朗和另外两名士兵来完成这项营地建设。不过等到临近午餐时,同伴们松弛下来,躺在草地上晒着冬日里的暖阳,相互间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唯独贝特朗依然忙活着,他一手抡起笨重的榔头砸向木桩,带着厚厚石棉手套的另一只手用力拉扯着铁丝。
“嘿,伙计,你听过了吗,在隔壁的镇子里,一个黑人上士担当了本地自卫军的指挥官,据说他还是一名白人贵族的私生子。”一名百般无聊的同伴想到了一件新鲜事,决定拿出来给大家分享。那是他陪同军需官到小镇采购货物时,偶尔注意到的。只不过,黑人上士的名字他却始终记不得了。
“他姓什么来着?很奇怪的姓氏,感觉像是我们对奴隶的称呼。”
“仲马!”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地上的两名士兵急忙撑起来头来一望,那是安德鲁上校!
两人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双手胡乱的怕打了几下黏在制服上的杂草,继而挺胸、收腹,在行军礼的同时,两人面色肃容的吟诵着:“向长官致敬!”
“稍息!”安德鲁微笑着回过军礼,又对着手忙脚乱的想着下梯子的贝特朗命令道:“你别乱动,给我把木桩抱紧了!”说虽这么说,但站在梯子上不停摇晃的士兵依然摔了下来,好在是屁股先着地,冬日制服又厚实,所以没怎么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