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时雍一下子明白了,就把张邦昌的名字写到议状里面,张叔夜、张浚、赵鼎这些忠义之臣却是不肯签名,而唐恪在签名后,也服药而死!
方百花忽道:“那我怎么听流言说,辽国灭亡的时候,舍生取义的有十多个,而我们这只有李侍郎一人而已?看来,这完全是金人的污蔑之言啊!”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吴邦骂道,“我教虽然与朝廷向来不合,但自方教主起,到现在的文教主,民族大义都还是分得清的,这种说汉人没有节气的话如何能忍?”
听了这句肺腑之言,徐、文二人心中也深深感触,暗道:“国家危难之际,我们华夏儿女都得时时刻刻记住,自己是炎黄子孙,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汉人!”
“那昏庸的朝廷不谈也罢,我们就说说民间!”吴邦忽然望了一眼徐晟,道,“就讲一个我听到的,太学生徐揆的故事!”
“那徐揆上书金兵酋长,信中大意为:‘当年楚庄王进攻陈,想将陈国变成楚国的一个县,申叔时劝谏,又封陈国,陈的子孙后代没有不感谢申叔时的,并称赞楚庄王善于听取劝谏。本朝失信贵国,违背盟约,招致讨伐,这是元帅的职责;都城失守,国家几乎灭亡而犹在,这是元帅的仁慈,即使是楚庄王,都不能超越您。我朝天子委屈大国尊严,两次前往,国中百姓怀念,屡次盼望圣上归来。听说因为交纳的金银尚未足数,所以未能返还,揆感到疑惑,国库早已空虚,商贾也不来汴梁了,而金银之多,一个个小小的京城怎能足数。元帅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将圣上留为人质,犹如爱他人子弟,却辱他人父母,与不爱没有区别,元帅一定不会做。如果大帅能够返还国君,宽缓交纳金银的日期,得以征求四方,然后派人奉献,如此则楚国的功绩不足称道了。’这虽然是对那昏庸皇帝的歌功颂德,但这种拳拳之心也让人唏嘘不已。然而粘罕和斡离不看过书信后,将徐揆抓到军营。徐揆高声抗辩争论,为金兵所杀。
“唉!”方百花凄然道,“就算朝廷无能到这个地步,真正到了灭亡的这一天,大家的第一反应还是义无反顾地拥护!”“不错,这终究的汉人的朝廷,轮不到蛮夷之人来破坏!”吴邦赞成道。
“这么说?我就是你们口中的蛮夷之人了?”察思里不满道。吴邦却是忘了他本来就是从西域而来这一茬,忙道歉道:“一码归一码,察思里兄,毕竟你早已融入汉人生活多年,并且也没有涉及政事,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这些年我在中原遭受的歧视还少么?”察思里道,“就因为我是一个胡族,你们这些大汉主义也应该改改了。不过,正如吴兄说的那样,一码归一码,金人的侵略行为某也是反对的,不管他是汉人还是胡人。”
吴邦又喝了一口茶,接着讲述道:“很快,金人就派张邦昌进入皇城,居于尚书省,令百官劝进称帝。吴革谋划先诛范琼,再劫回二帝,参与的有吕好问、马伸、张所、吴伦等人,又有内亲事数百人,都同谋起义。在张邦昌称帝前两天,吴革带领甲士数百人从咸丰门破门而入,然而进来后才发现中计,四面都是范琼党徒。吴革等人当即被捕,破口大骂,引颈就戮!两天后,金人玉玺拿到皇城,立张邦昌为帝,国号为‘大楚’——”
“这奸臣贼子还搞得有模有样啊!”方百花忽然打断他的话,哂笑道,“还装模作样地弄起了国号!”
吴邦道:“既然是称帝,当然一样都不能少了!张邦昌向北而拜,接受册命。除了王时雍、吴幵、莫俦、范琼等人沾沾自喜外,连张邦昌本人在内的心中都惴惴不安。”“吴特使怎知他心中不安?”方百花问道。
“至少从三点可以看出来——”吴邦道,“他任命百官都加一个‘权’字,接见百官都自称‘予’,这是其一;虽然称帝,却没有改年号,尽管没有直截了当地称‘靖康’,但行文都去掉了年号处理,这是其二;不在中央大殿,却选择了偏殿接见金使,这是其三。”
方百花望了一眼文菁,道:“在江宁府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丫头就断言张邦昌不得人心,看来真没说错啊!”见她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又说道:“你还说,过不了多久他会退位,那就说说,张邦昌这个皇帝,能做多少天啊?”
文菁略加思索,道:“也就一个月吧!”“那我就看看小丫头的预测对不对!”方百花一脸坏笑道,“吴特使,他是哪天即位来着的?”
吴邦掐指算了算,道:“说起来,也就是五六天之前吧!”“这也没几天就过年了,看看他这个皇帝能不能撑到正月末!”
“那肯定是到不了二月了!”听她把期限放宽了这么多,文菁自是松了一口气道。“要是二月份他还在当皇帝,我可要出出你的丑了!”方百花似乎是不依不饶道。
吴邦拿起面前的茶壶,倒在自己盏中,才发现壶中茶水已所剩无几。文菁瞧出,心中纳闷道:“兰儿姐怎么还不送点开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