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惨叫哀嚎和哭骂声,提醒着他,这一排枪击肯定又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至少是几百鲜国士兵,他们倒是胆大!”
劳萨不但不紧张,相反,他的血沸腾起来,他的巴图鲁称号是怎么来的,不就是因为他屡屡以少胜多而来!
他曾经以在大明京师德胜门外阵斩过明将,曾以七骑突入察哈尔蒙古数百骑中救出自己的斥侯,每战都是以少击多。对于他来说,敌人越多,也就意味着功劳越大。
但当他赶到那片树林时,已经是一片寂静,除了血腥味和狼籍的尸体,什么都没有留下。
因为大意而闯入树林中的罗壁,靠在一棵松树之上,满脸都是镇惊,却再也合不拢眼了。他的胸口全是血,至少有五六个火枪枪子击出的创口,他手中的狼铣落在地上,上面并无敌人的血迹。
三十骑全部阵亡,而敌人一个未见!
劳萨嗷的嘶叫声,传出了老远,已经从林子另一边出来的将岸哈哈一笑:“回去我自己撕脸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这声音,劳萨带着部下继续前追,因为他已经发现了不对,这林子极小,怎么看也不象是埋伏了几百人的模样,也没有看到几百人新近离开的痕迹!
他们狂追出林,再看林后,正是汉江。鲜国的官道沿着汉江而行,而在汉江之畔,停着两艘船。
这只是两艘舢板罢了,将岸已经上了船,见他们追来,还有意向着劳萨挥了挥手:“南海伯麾下将岸,在此问候奴酋黄台吉,叫他洗尽脖子……不对,是洗干净了布木布泰,等着将某前去临幸。”
“老将你有这狗胆,宜娘嫂子非阉了你不可!”顿时有人唱起了反调。
一片哄笑声中,劳萨气得浑身发抖,那布木布泰,乃是黄台吉的皇妃,今年才二十四岁,刚刚被封为庄妃。将岸此语,可是对黄台吉的极大羞辱!
他绰弓在手,弯弓搭箭,将铁胎雕弓拉得咯吱咯吱响,瞄着将岸便是一箭。恰在此时,船离了岸边,准备顺着汉江之水而下,那一箭笃的一声,钉在将岸胸前!
劳萨正转怒为喜,却见那个口出羞辱黄台吉之言者,伸手将箭拔了出来,向他扬了扬:“箭法不错,只不过能奈我何?”
说完之后,将岸大笑,虎卫也是笑了起来,唯有一旁的俞大海,暗暗咂了一下舌头。
他奉命来听从将岸指挥,心中原是有些不服气的,在他看来,将岸一直是一个文吏,奔走于新襄与周边势力之间,象是峒人、安南人,甚至有时与番人打交道,也是将岸代替俞国振出面。今天才知道,将岸并没有将虎卫的气概丢掉,骨子里他还是一名武人。
小船离岸而去,载着他们顺流而下,劳萨追了一会,见船已经离得远了,终究只能恨恨地顿足。
“南海伯……什么南海伯?”他跟随老奴多年,也是通汉话的,因此当然听得懂刚才将岸所说,“南海伯”三个字让他心生不祥之感,这队人不可能是鲜人,而应该是明人,明国的南海伯……
“不对,是那个俞国振,那个俞国振到了鲜国!”
他猛然想起来,脸色顿时微变,象他这样的宿将,哪里会不认识扬古利!
扬古利在明国京畿的阵亡,对于他们的震动非常大。本来将军不离阵上亡,建虏初期的将领中善终者不多,扬古利的死并不算什么。但他的死不是一种偶然的战场上的突发事件,而是被对手牵着鼻子一步步走向死亡,这种情形就太过可怕了。
“得报与皇帝!”
劳萨至少在如何打仗上,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他心中暗暗想。
这个消息在传到黄台吉那儿之前,先传到了多铎的面前。多铎此刻刚进了鲜国都城,对于他来说,这是座了不起的大城,他出生时虽然建虏的日子已经好过多了,但这并不能改变他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野蛮强盗的本质。当一个野蛮人,闯入到一个精美的店铺时,除了抢劫,就是抢劫,再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若他见到的东西是他搬不走的,比如说朝鲜王宫,他的念头就是留在这里,装模作样地充当这里的主人。
“俞国振……他如果来了,就让劳萨把他脑袋摘下来给我。”住在鲜国王宫之中,多铎骄横地道:“他既然是父皇钦命的巴图鲁,那么这点小事难不住他,如果他说兵力不足,那么我调兵给他!”
与打惯了战,在勇猛之外并不缺乏谨慎的劳萨不同,正沉迷于华丽宫殿中的多铎,获得了他人生中第一个重要胜利,沉浸于他此前从未有过的享受之中,因此根本不想离开鲜国都城!
他却不知道,他所想象的对手俞国振,并没有真正出现在鲜国,而还是在新襄,正在琢磨着的也不仅仅是他,还有与他们同样凶残的敌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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