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目视着王川,脸上浮出似笑非笑,那轻蔑入骨的举止,着实伤了王川的自尊心,王川脸色有些惨白,本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可是事实显然不是这么回事,自己的优势分明是在一点点的丧失。
柳乘风继续道:“可是后来,有一具尸首被发现,孤王才终于猜测出了端倪。那便是蒋强的尸首,这便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幸赖这具尸首,孤王才发现了两点可疑之处。”
柳乘风淡淡的道:“这一点可疑,便是尸首的死因,那管事张世成一口咬定,自己的船队是遭了海盗的袭击,按理说,既然是海盗的袭击,那么这蒋强身为船中的水手,定会与海盗搏斗,可是在他的尸首上,并无其他的伤痕,更没有看到任何搏斗的痕迹,这就证明,他根本就不曾与海盗搏斗过,他的致命伤和那赵青一样,也是一刀毙命正中前胸,如此说来,他应当是突然遭到袭击,而袭击的人极有可能是他最熟悉的人。”
柳乘风沉默了片刻,值得玩味的道:“更重要的是,根据仵作对伤口的查验,这致命伤是一支匕首造成的,王东家,孤王想问你,若是海盗袭船,怎么可能会用匕首?匕首除了刺杀时便于藏匿之外,并无其他用处,海战之中多以长刃兵器为主,孤王还从未听说过,有海盗袭击商船,海盗的武器竟是匕首。这就意味着,蒋强并非是被海盗所杀。而是被同伙所杀。”
柳乘风叹了口气,道:“可是疑问又来了,蒋强的同伙就是船中的人,那么为什么要杀蒋强?蒋强既是舵手,和他们又有什么利益冲突?这个谜底,最后却是被一块玉佩解开,在蒋强身上有一块玉佩。根据蒋妻所言,这玉佩在蒋强出海之前根本就没有佩戴,想想看。一个人登上了船,船队在孤零零的汪洋中飘荡,这玉佩是从何而来的呢?若是船中的人相赠。显然理由有些勉强,这玉佩代表的是忠贞和美满,船上都是男人,谁会赠一块玉佩给一个大男人?最后孤王便断定,船队一定在某处港口停泊,而蒋强趁着这个功夫,下船买了一个玉佩,这个玉佩原本是希望回到廉州之后赠与自己妻子的,可是谁曾想到,最后的结果竟是这样的凄惨。”
柳乘风眯着眼睛:“可是你们声称这船货是运往吕宋。并且与叛军交割,叛军在吕宋之南的几处岛屿盘踞,若是算算时间,船队根本不可能抵达到那里,那么孤王便推断。船队根本没有在吕宋南部的港口停泊,根据出海的时间估算,船队的目的地是吕宋的北部,在那里,有一处深水港,恰好是佛朗机人控制。船队在佛朗机人的港口停靠之后,随即便继续出海,做出一番在吕宋海域被劫的假象,真正的目的,就是想私吞下这批火器,对吗?”
王川一时无言以对,柳乘风的推测,确实和他的谋划完全吻合。
柳乘风道:“可是你们要这些火器又有什么用呢?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甚至不惜瞒天过海。”说到这里的时候,柳乘风冷笑道:“因为你们想做一件大事,你们停泊在佛朗机人的港口,这就说明你们此前就与佛朗机人有勾结,你们不但勾结了佛朗机人,而且还需要这批火器,假扮成佛朗机和吕宋使节雇佣而来的护卫,借此破坏孤王的登基大典,若是柳某人所猜不错的话,在迎宾馆里,只怕潜伏了不少你们的人,是吗?佛朗机人想趁着这次机会,消除楚国的影响,借此来垄断南洋的贸易,而你们呢,你们却是想劫持各国的使节和藩王,甚至是对朝廷钦差不利,是不是?”
柳乘风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每句话,都让王川骇然不已,所谓的劫掠商船,根本就是自导自演的把戏,既是给廉州官府放了一个烟雾弹,让官府陷入一个怪圈,使得放松对他们的戒备,同时也需要这批火器,做一件足以颠覆楚国的大事。
其实柳乘风的猜测都没有错,他们的目标并不是火器,也不是钱财,而是破坏柳乘风的登基大典,他们需要挟持各国的藩王和使节,同时也要对朝廷的钦差动手,而一旦这些人有了危险,不但这新立的楚国风雨飘摇,更重要的是,朝廷也必然怪罪。
柳乘风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单单这一点,显然还不够,你们知道,孤王与皇上相交莫逆,又有血脉之亲,想要借此离间孤王和朝廷的关系只怕还没有这般容易,你们现在的人手都已经布置好,各国的使节其实也早已抵达,可是孤王知道,你们不会现在动手,你们还缺一个最重要的人。”
王川脸色可怖,却是尽量沉住气,盯着柳乘风道:“敢问殿下,小人还缺什么?”
柳乘风道:“还缺王妃,也即是大明朝的公主,钦差使节昨夜已经抵达,按道理来说,朝廷来的人,都是公主的娘家人,既是娘家人,公主无论如何也会去见他们一面,你们要找的就是这个机会,趁着公主前去迎宾馆的功夫,趁机劫持公主,只有害了公主,皇上才会龙颜大怒,对吗?”
“你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孤王与皇上离心离德而已,可惜机关算尽,却没有想到,孤王早已安排了一切,就等你们上钩。”
王川大怒,可是柳乘风身侧,高强却是负手而立,几个护卫亦是如临大敌,王川怒极反笑,冷冷的看着柳乘风,道:“殿下好算计,小人叹服,可是……可是小人来这里,是要告诉王爷三件事,殿下只猜中了一件,就自认为自己胜券在握,未免也太可笑了。”
柳乘风不徐不疾的吃了一口茶,好整以暇道:“你不说孤王倒是忘了,你是有三件事要相告,既然如此,那么就索性把另外两件事一并抖落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