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之后,柳乘风没有逗留,而是直接入宫觐见。
在宫外侯了片刻,随即宫里就有了消息,让柳乘风立即入内,随太监领着到了正心殿这边,柳乘风进入正殿,却没有看到朱佑樘,只见到张皇后端坐在这儿。
张皇后的脸色带着憔悴和疲惫,还有一股浓浓的哀色,柳乘风心里打了个突突,心里想莫非是这个时候皇上已经不成了?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揣测,若当真是皇上驾鹤西去,这宫里哪里会有这般的宁静?只怕早已乱成一锅粥了。
张皇后见了他,露出几分喜色,她缓缓地站起来,看了柳乘风一眼,含笑道:“柳乘风,有些日子不见了,本宫见了你,心里自在了许多,哎,这宫里乱如麻的,外朝的是非也多,现在皇上病危,本宫真不知如何是好,你能回来便好,本宫也算有了个仰仗,来,坐下说话吧。”
她说的话并没有作伪,张皇后现在本就是心思如麻,再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已经让她乱了方寸,可是有些事非她拿主意不可,所以她只能掩住悲痛。可张皇后毕竟还是女人,总是有个限度,柳乘风对张皇后来说也是亲眷,张皇后的亲眷本就不多,无非是张家兄弟和柳乘风而已,只可惜张家兄弟总是不太靠谱,张皇后也仰仗不到他们头上,柳乘风则是不同了,这个女婿行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什么事交给他都安心。
柳乘风赶紧诚惶诚恐地道:“微臣来迟。娘娘勿怪。”
张皇后苦笑摇头:“什么来不来迟的,你在江西那也是勤于王命,哎……不说这些事,皇上现在刚刚醒来,本宫让他先歇息一会,待会儿再召问你,趁着这个功夫。本宫有些话要和你说。”
柳乘风点点头,他心里明白,这不是张皇后趁着这个功夫想和自己说话。而是刻意安排自己和她说话,既然是刻意安排,那必然有许多事要说。
太监给柳乘风搬来了椅子。柳乘风侧身坐下,道:“请娘娘示下。”
张皇后勉强地含笑道:“圣旨,你已经接到了吧,如今敕封了楚王,这既是内阁的意思,其实也是本宫和陛下的意思,内阁怎么想的,本宫不知道,可是本宫和陛下都是为了你好,你能体会吗?”
柳乘风凝重地点头。道:“微臣自然能体谅到娘娘和陛下的苦心,微臣何德何能,蒙陛下和娘娘垂青,委以军国大事,又下嫁公主于微臣。如今又是称藩建国,恩惠如海似天,便是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了。”
他说的倒是真心话,虽说他这些年也为宫里做了许多事,可是这个世界有本事的人如过江之鲫,所有人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这正是朱佑樘和张皇后给他的,没有这个机会,柳乘风一辈子仍是默默无闻,和大多数怀才不遇的人一般永无出头之日。就算所以才有知遇之恩的说法,每一匹千里马的背后都占着一个伯乐,不是有句话叫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嘛,意思就是这个。
更何况,这件事正如张皇后所说,封王的事不管内阁怀着什么鬼胎,可是对皇上和张皇后来说,也确实是为自己打算,若是他们对自己怀有私心,是绝不可能下达这样的旨意的。
柳乘风的性子就是如此,虽然睚眦必报,可是别人对他好,他铭记于心,绝不敢相忘,那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便骂娘的人多了去了,一旦怀才不遇,便顿时觉得天昏地暗,人人都用心险恶。可一旦自己飞黄腾达,于是便洋洋自得,总觉得这是自己的本事,和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皇后颌首点头,对柳乘风的回答很是满意,道:“可是你也知道,既然封了藩王就要就藩,从此之后你要离京,只怕往后再难相见了。”
柳乘风黯然道:“娘娘说的也是,其实说句实在的,微臣也不想离京。”
张皇后的脸色又变得郑重起来:“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如此吗,哪有什么事都顺心如意的,本宫有几句话倒是想和你吩咐,太康公主也要随你去廉州,这一去,本宫放心不下,到了廉州,你要多多顺着她一些才是,她有时候小孩儿心性,确实不似大家闺秀,可是你这做丈夫的,可不要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