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名刺送到了聚宝商行位于大同的门脸。
柳乘风坐在后院的花厅里,一边值得玩味的看着这拜帖,一面心里想:“这才多久,对方就把自己的名字打听清楚了。”
陈丰,正是柳乘风名字的谐音,不过柳乘风这一次虽然化名陈丰,为了保险起见,知晓他这化名的人也是不多,对方能轻易打听到自己的化名,并且将自己的化名写在这名刺上,看来柳乘风倒是不能小觑了他们。
站在柳乘风的座椅对面的是一个老仆,老仆在柳乘风面前既不显得惊慌,也不因为柳乘风的年轻而感到诧异,只是静静的站着,听候柳乘风的回话。
柳乘风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淡淡的笑起来,道:“你家主人是谁,这名刺里说的开泰商行范又是什么意思?”
其实开泰商行的底细,柳乘风早就查清楚了,这是宣府的地头蛇,宣府上下谁都知道大同的范家。不过他故意这样问,就是要装傻,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掌柜,带着商队出关去的,若是一下子能知道大同商行的底细,岂不是被人怀疑?
这老仆微微一笑,道:“家主在大同做了些小买卖,久闻陈掌柜大名,因此特来相请,到时候不只是我家掌柜会来,便是这大同其他的一些大商贾也会陪同,宣府的镇守太监赵公公,也会去坐坐。”
他故意把这赵公公的名儿咬的很重,赵公公毕竟是宫里的人,宣府的镇守太监,那可是不得了的人物。明着好像只是为宫中采买。其实还负责监军事宜,宣府上下十几万大军,这赵公公都可以过问,若不是宫中信任,能派他来宣府?
柳乘风自然知晓这赵公公的份量,在京师,这赵公公或许并不算什么,便是见了御马监的太监。都得乖乖的磕头喊声祖宗,可是这儿是宣府,在宣府,他就是个不容忽视的人。
柳乘风心里知道,人家把镇守太监赵公公抬出来,分明是告诉柳乘风,他家主人的份量不小。
柳乘风不禁笑了,倒是觉得有趣,道:“既然如此,那么陈某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到时陈某人一定到。”
这老仆什么都没有说,点了点头,便从花厅中出去。
柳乘风端起茶盏来喝茶。一边将眼睛落在那大红的名帖上,大红名帖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用,这姓范的一个商贾倒是嚣张,明明是个商贾,用的却是大红的名帖。
由此可见。这个人不只像各方面打听来的消息那样,姓范的不只叫范君子,这为人嘛,多少有点儿傲气,土皇帝做得久了,久而久之,多半就不知自己有几两轻重了。
这时候。耳房里李东栋走出来,方才柳乘风见那老仆的时候,李东栋就回避去了耳房,外头的话他当然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他嘴角含笑的到寻了个位置坐下,道:“侯爷,他们终于憋不住了?”
柳乘风叹口气:“不只是憋不住,只怕还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呢。”
李东栋却是摇头,道:“这不是下马威,是先礼后兵,这几日我也听说过一些大同这边的事儿,这范家是八大姓之首,在大同家大业大,做的生意和聚宝商行并没什么分别,唯一不同的是,只要有银子,他们什么生意都敢做,什么都敢卖,现在聚宝商行断了他们的财路,按道理,给侯爷一个下马威有什么用,多半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和聚宝商行拼一拼。”
柳乘风颌首点头,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为了利益,这些人敢铤而走险走私货物去关外,敢卖别人不敢卖的违禁品,这事儿若是彻查出来,他们就是满门抄斩的罪,所以本侯估计,这些人可以为了好处冒这么大的风险,这其一,是在这宣府上下,他们早就网罗了不少人为他们张目,才让他们这般的横行无忌。这其二嘛,他们的胆子极大,绝对不是那种打落了门牙往肚子里咽的人,一旦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绝对敢铤而走险。”
李东栋欣赏的看了柳乘风一眼,柳乘风这个家伙,最令他佩服的一点就是很能洞察人心,这一点,反而是李东栋所欠缺的。
李东栋道:“侯爷说的不错,他们有胆子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去做违禁的生意,这世上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所以侯爷要小心了,这酒宴当真要去吗?”
柳乘风淡淡一笑,道:“为什么不去,有的吃当然要吃,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银子。”他开了一句玩笑,随即肃然道:“不到最后关头,他们不会随意翻脸,所以也不必怕他们什么,本侯当然要去,倒是想看看这姓范的能摆出什么威风。不过先生就不必去了,先生是雅人,不必和这些满身铜臭的人应酬,本侯去会会他们。”
李东栋道:“不过护卫的人选却是要精挑细选一番,除了两个宫中的侍卫,还得让几个人扮作随从一道儿去。”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那么李先生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