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在苏拉海牙身上的失败,让云二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计谋不能过于精巧,不能让计谋来决定自己行动的细节,否则只要一环出了问题,就会满盘皆输。
最靠得住的实际上只有实力,智慧在某些时候是有局限性的,第一次做真正的谋划就以失败告终,这让云二非常的难堪。
靺鞨人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团结,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聪慧,矢志立国或者收复故土似乎只有汉人有这个习惯,这一套对别的种族来说似乎行不通。
他们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族群是否被别的种族统治,只要对方的实力足够强大,那就不是什么问题。
苏洵先生说过,这世间的人大抵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放牧的,一种是耕田的,放牧的靠掠夺其它物种的生命来过活,耕种的靠种植庄稼来生活,这两者在天性上有着截然不同的特质。
放牧的人也不是天生就喜欢杀戮,杀戮只不过使他们生存的手段而已。
中国自战国以来的历史,就是一个北方游牧民族和南方农耕民族的恩怨史,而且中国南北战争,南方一直输多赢少。其实,这在两种民族的民族性上就已然决定了这种结果。
游牧民族最大的特点是随水草而居,换句话说,哪里水草肥美,就往哪里迁徙,这使得游牧民族骨子里就有着一种窥伺更好资源的民族习惯,所以往南方一看:大漠草原的金戈铁马,哪里比得上中原江南的细雨梨花。于是那天觉得物资不够了,就呼啦啦一票人冲到南北方,烧杀抢掠一番。
南方的农耕民族往往就惨了,南方不产马还是其次的。最主要是农耕民族自古就不好远征。因为农业生产,注定要与土地相结合,正所谓二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农耕民族特别有故土意识,就连死都讲究要落叶归根。
而且农业生产顺应天时。每天几乎都有必须要干的事情,因此中原王朝的征伐,都往往放在秋收以后,而且必须在来年春天赶回来种地。所以南方的民族一直是被北方游牧民族压着打。
还有就是北方民族一般是肉食为主,几乎人人都会杀羊宰牛,挥刀放血属于家常便饭,杀人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多的心理压力。但南方农耕民族杀鸡的次数都不多,而且对管理者还强调“君子远庖厨,使得南方农耕民族更不会使用刀剑兵器。事实上。即使是农民造反,大都也是拿着钉耙锄头粪叉子——这些东西更顺手。
北方民族的好客,也是和生活环境有关的,北方民族多以肉食为主,而且古代没有保鲜手段,杀羊宰牛人少吃不完就坏了。
草原也大,平时也见不到太多活人,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活人。赶紧趁此机会宰条羊,和客人一起吃点新鲜的。也听一听客人带来的远方的消息和有趣的事情。
而农耕民族外战外行,内战内行,也是和生产生活方式有关的。且不说耕地是稀缺资源寸土不让,田间的肥水也要认真管理,千万不能流与外人。中国经典的“远交近攻”战略,就是农耕民族生产生活方式典型的体现。
所以。农耕民族在战场上天生就弱于游牧民族。游牧民族骑马生活在广袤的草原上,农耕民族省吃俭用攒个十几年的钱粮,发动一次远征,还不一定能找到游牧民族的主力决战。
游牧民族悠闲地赶着牛羊避一避,风头就过去了。在农耕民族彼此之间为了争那二亩三分地。内耗严重、国力孱弱的时候,游牧民族三五成群就冲了过来,抢不到东西就当到此一游,抢到了东西就发一笔横财,运气好了还能摧城灭国。
好在农耕民族比较聪明,在工具的使用上比游牧民族强,只要有一个比较英明的领袖,比较强盛的国力,总能反击那么一两次的。
失败之后总要总结经验的,但是辽东之地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情形非常的复杂。除了农耕民族,游牧民族之外,还有一个叫做猎人民族的族群,云二现在就要面对的是猎人族群。
国子监里的学识丰富,对整个世界上的种族有着非常详实的记载,只可惜这些见解都只是作为猎奇的一部分内容,从来没有人对他们进行深度的解析,这也是大宋最让人头疼的地方,他们善于发现不同,却从来不去解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猎人民族,比游牧、农耕都更为古老,也使得他们更凶残。
杀死野生的动物,远比杀死圈养的动物更为野蛮。
杀死圈养的动物相对人道,据说如果屠夫不能一刀干掉牲畜,让牲畜再次活过来、逃跑,这个屠夫等于砸了自己的招牌。
但是猎人很少一招毙命的,猎物身受重伤,仍然顽强逃命的情况绝不少见,猎人在追逐猎物时,逐渐丢失的是人性和怜悯之心。
而且游牧民族杀羊宰牛,基本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是猎人在捕猎时,很可能反会变成猎物,这也使得猎人民族更了解什么叫做你死我活。
猎人民族虽然残忍,但是没有游牧民族的侵略性。这是因为猎人民族和农耕民族一样有故土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