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粥有种中奖彩票被洗衣机搅了的感觉。
怎么说呢,陆道安能醒过来,是件好事,崔粥原本打算在这位前途无量的公子哥面前好生表现一番,不图荣华富贵,就想求个全家平安。
可看着眼前这位已经端碗舔底吃面条子的人,有种说不出的扑空感。
“陆公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道安觉得这碗酱肉臊子面疙瘩做的极好,汤鲜味美,肉软菜嫩,于是饿了不知多少日的他,愣是把自己给狠狠的吃饱了,随后用衣袖毫不顾忌的擦了擦嘴角,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来。
“姐姐想我记得什么?”
一句话,把崔粥给问懵了。
是啊,她会知道陆道安的情况,完全是因为穿书的缘故,可其他人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自然是不会有此发问。
讪笑一声,躲过了陆道安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他的眸色并不是如常人般的黝黑或深棕,反而带着些如流萤般的灿色,淡淡的,有股朦胧的深海之色。
纯真的笑意,衬得那双眼睛越发明亮。
不知怎么的,崔粥反而被他看的有点心虚,错开眼,瞧了瞧外头那棵依旧繁茂的金银桂,脸颊微微有些发红。
自醒来后,陆道安就一直在看崔家母女忙进忙出的,他坐在躺椅上,显得十分无所事事,却又心安理得。
对于海伯,崔粥提了一句,他表现得一脸茫然,可听到崔粥提及此处乃是他家的产业,而她们不过是租客的时候,更是添了几分淡定从容。
“关就关吧,反正我也记不得他是谁,我更关心今晚吃什么。”
一句话,让崔粥也无言以对,倒是崔阿娘慈爱的笑着回了一句。
“野山椒炒牛肉末,青菜肉丝年糕汤,再给你们蒸几个粟米馍馍,怎么样?”
听到这话,陆道安眼神亮了亮,带着几分喜悦的点点头,便算是应下了。
天色渐渐晚了下来,等余晖撒满院子的时候,崔阿爹回来了。
这次跟他一道来的,还有大儿子崔令余。
名字是外爷取的,但平日里为着好叫,都是唤他做大牛,人如其名,个高壮实又踏实肯干,模样生得也肖似崔阿爷,鼻直口方,周正神气。
十七八的年纪,已成为崔家田地活计的主力军,跟着崔阿爷没少学那些让粮食多产的法子,村里人都知道他的本事,也知道崔家的家底厚实,所以对张家姑娘能攀上这门亲都说是命好。
见着他,崔粥露出欣喜来,“大哥,你怎么来了?”
崔大牛咧嘴一笑,两个膀子夹着四袋面粉就往灶间里搬,朴实憨厚的脸上挂着些兴奋。
“怕阿爹一个人搬不了那么多东西,所以跟着来看看,他回去可把你吹上天了呢,我来瞧瞧是不是真这么厉害!”
他的话,让崔阿娘也跟着笑出了声,正是这道声,让原本在躺椅上睡觉的陆道安忽而睁了眼,略有好奇的看向了崔家四人。
一中年,一少年,皆是壮实厚道的模样,笑起来还有几分相像,他们就是姐姐的家人了吧,可即便是好奇,他也没站起身来去看看情况,只是默默的观察着,而忙碌搬扛的父子俩也没注意到这边。
崔阿爹把舂米用的石臼也跟拿来了,和儿子大牛一起搬到了院子里,这下,便是要立即用上,他们也能折腾出来,不必老远的往家里赶了。
“天爷啊,你拿来了,家里怎么办?老三不说嘴吗?”
崔家还没分家,除了去外县做上门女婿的崔老二,家里还有崔阿爹和崔三叔拢着过,因此东西放在家里和挪到县里,还是两个意思的。
闻言,崔大牛轻哧一声,眼中透着些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