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口中辩说来的匆忙,心里还有些疑虑,谢大娘不说小天子还时常到水云庄来么,派出几个侍卫到江宁来接我,这么大阵仗怎么水云庄会不知道呢?转而又想兴许是小天子想给众人一个惊喜罢,加上即刻酒水菜肴都流水般送上,这点疑虑也一下随风去了。
到了自己地地盘感觉实在是好,当然,必须得有象张老爷子这么个管家,所以李清才能酒足饭饱之后翘着脚喝茶,而自有人将那些侍卫和漕兵安排地妥妥贴贴。
故友在一起就是这样,绝对没有高谈阔论的场面,柳七有一搭没一搭的询问李清在江宁的情况,李清也随口有一搭没一搭的答,而且经常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而柳七也不在意,安小哥浑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境界与柳七存在着天差地别,却坐在李清边上一个劲的傻笑。
待到庄内地喧嚣也慢慢沉寂下来,张管家笑咪咪的出现在门口,李清一瞅他手上抱着的帐册就笑了,“张管家,且坐下喝茶罢,二年不见,身子可好?今儿我可没兴致听这些了。”
张管家也没太客气,哦得答应了一声,将帐册放在桌上,不过坐下时脸色带着歉意,李清有些不忍,忙出声笑道:“谢大娘已将详情告知,我等又不打饥荒,钱财乃身外物,多些少些也不打紧,再说刘叔那缺了用度,即便我在,也一样要给的。”
这下张管家来劲了,猛得将桌子上的帐册翻开,压低声说道:“公子,我们现下又有钱了。”
李清奇怪了,大半年前谢大娘告诉他折腾空了水云庄的府库,又给江宁的市舶司送了十万贯,乞颜人的马也不再往水云庄送,就靠那些田租,又能弄到多少钱?
帐本很复杂,在李清眼里就和天书差不多,李清将手一摆,得,还是让老人家卖弄卖弄吧。
自从给延州清风寨送去了十几万贯,再加上谢大娘不遗余力地支持京东、京西两路大办慈幼局,这钱还就和流水一样,没多久,水云庄的府库就见了底,弄得谢大娘来江宁时,都没能带上几个钱,那会和李清说的也是实情。
不过水云庄还有几千亩良田,这两年也风调雨顺的,庄里就这么几百人,吃喝还是不用愁的,可老管家见惯了府库里堆满财物,现在瞅着空荡荡地府库心里就不舒坦,正赶上那一段时间小天子常上水云庄来散心,老人家心一横,找内府要钱去!天子也不能老白吃不是?
其实水云庄有现在这个规模,本就是内府花的钱,又赐了千亩良田,就当是日常开销了,何况小天子也是十天半月才来那么一次。人家吃的也不多,当初李清在的时候,就从来没找谁收过费用。
可人家老管家会算计。天子大驾光临。得多少人侍侯着?凭啥内府的宦官侍侯皇帝有钱收,咱们却没有?于是他造了个册,把水云庄内地大小人等,全算成专门侍侯天子地人了,连狗儿都没例外,陪天子玩,按说还要高收费的。
说来也怪,内府对于水云庄地要求还不怎么打折扣。基本上报多少就给多少,咱大宋目前可是奢华地年代,何况钱用在天子身上?张管家好歹也算是行宫总管了,虽说俸禄不太多,一年也就几十贯,可按例他得有四个侍侯地人呢,这钱也得内府出。
好么,这么算下来。狗儿的工资都不比一个知县低了,当然并没给狗儿发那么多,而狗儿经常有糖葫芦、蜜饯果子吃已经很满足;就这么快一年划落下来,水云庄居然又有了近五万贯的进项;现在张管家就盼着小天子来水云庄,最好还弄些新名堂的玩法出来。他好找内府要钱。
李清哈哈大笑,自来都是内府宦官打别人的主意,咱这有人才啊,敲竹竿敲到内府头上了,笑完之后有些伤感。和老管家比咱怎么就那么笨呢?在江宁咱接的也是监管行宫的差使啊。不但没报酬,还老被那个江宁知府敲竹竿来着。
人比人气死人。不服都不行!
不过看着张管家那自豪又得意的样子,李清心里也是热乎乎地,按说这水云庄当初都被收缴了,可人家还是当成自己的地方在操心,一回来就报帐,就是让他明白现在咱们又有了钱,有啥花销就甭担心了。
李清先是好好的表扬了张管家一番,说到动情处很想再抱抱那老头,不过张管家早有提防,那茶壶就始终抓在手上。
“不知刘叔那还缺钱不?要不再给他送些去,我倒不愁钱用,就是三娘和若英,只怕日后开销要多些了。”李清道。
张管家也笑咪咪的点点头,告诉李清,虽然他被遣送去了江宁,而水云庄也名义上收入内府,可庄里的人没一个离开过,而且还当这仍是他李清的产业,并且自打半年前起,刘叔那就不缺钱了,听说现在都有盈余了,闹着要送到水云庄来呢。
“盈余?”李清笑了,刘叔去延州多久啊?满打满算不过两年光景,那地方就算到处都开荒成良田,只靠些粮食又能赚多少?还送来送去的干嘛?再说谢大娘也说了,清风寨都几万人了,随便出个变故都是要花钱的。
张管家哪不知道这个理啊,当然不会要刘叔地钱,人家在内府扒拉了半天,就是预着什么时候清风寨需要用钱呢。
和张管家聊了半天,柳七一直静静的坐在一旁不做声,脸上挂着招牌似的笑容,可安小哥也在一边傻笑,就有些煞风景了,敢情还没回过神呢,李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说说,张管家给咱弄来这么多钱,你这两年干了什么?
可怜的安小哥,抓着脑袋支吾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他干了什么,其实庄里那么多人和事,哪样他没操心过?只是这些事情,又哪能一下说清楚?
见李清有意憋安小哥玩呢,柳七在一旁出来抱不平了,“三郎,小哥这两年何曾做少了事?就以江宁厢军进京献船一事说,小哥可是叫来万余弟兄帮场子。”
李清哪会怀疑安小哥不尽心啊,还就等着柳七开口呢,“柳兄,给我写地词在哪?快拿出来我瞧瞧!那个序可有曾点明是送我李清否?”
安小哥磨墨,张管家添茶,李清在边上虎视眈眈的看着,柳七不想写都不可能了,还别说,看来人家柳七当初还真做了家庭作业的,推辞不了,提笔就写,不过李清现在多少认识些繁体字,才边上看了一会,就愤愤不平的大喊起来:“什么料峭?应该是寒蝉凄切才对,谁说隆冬就没有寒蝉了?你就不能发挥想象力么!虹桥改成长亭,管他那天有无下雨,这样罢,下片改两个字就好,上片按我说的写,你还是好好用心写你地序罢!记得多说李清地好话就是”
好好的一首千古绝唱《雨霖铃》,乍能变了味道呢?否则咱拿什么后世流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