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打交道有时候就是这么神气,否则唐朝大诗人也“白首相知犹按剑”的名句,这位一生历尽沧桑的大诗人要没有深刻认识,也不会这么写了;诚然,李清鬼使神差的来了大宋后,基本上和人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即便面对的是他敬重的范仲淹。
可李清和王钦若在一起,却觉得轻松,这可不是说他不说假话,而是他在表达自己意思的时候,根本不用去想遮盖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反正人家老王是奸臣,是坏蛋,和坏蛋说话,用得着借圣人之言么?
只是面对着王钦若,李清还是有些感慨,到底是老迈不以筋骨为能,就那么一场大病,昔日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王相爷,成了一个走路都颤微微的老头了,人家丁谓和王钦若年纪差不多大呢,瞧人家的精神劲!
有时候礼数还就是表示疏远的,一进舱内,见王钦若从椅上还要起身,李清抢上一步,赶紧托住王钦若的手臂,嘻笑道:“王相莫非要李清大礼相见?还是免了罢,李清顽劣,礼数怕还未学得周全,一会行来,只怕王相瞧了更生气。”
王钦若笑咪咪的打量了李清两眼,微点头道:“还是故土好些,人道三郎被遣回籍乃是失意,殊不知秦淮*更胜京师一筹,三郎分明愈加自在了。”
李清嘿嘿笑道:“怕是王相此言有些不从心了,适才还与乾元在讨公道,莫不是担心李清在京城,阻了令公子的*事?便趁李清才离京城,就抢了我的人去,连杯谢媒酒也不给,如今添丁在即,王相倒说说怎么谢我才好?”
王钦若听了这话,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一堆了。
看来还真如王乾元所说。王钦若这次辞归故里还真是风光的很,偌大的官船上堆满了丝绸锦缎,估计都是京里那些官儿送的,不说王钦若在朝这么多年捞的钱,就这官船上堆放的财物。就不比水云庄库房最饱满地时候少。
和王钦若在一起,还是老样子,三、四个小菜,一壶淡酒,闲杂人没有。
只有王乾元在下首相陪,说的当然不是*了。因为李清心里还是有些奇怪。如今寇准被贬得远远的,丁谓又待罪在家,京中若论资历,应该没有人可以和王钦若相比了,想当初为了权利和寇准斗个你死我活的。怎么现在一下想开了?居然辞相归乡?
还别说是因为病!现在王钦若看着也还精神,权力这玩意比毒品还叫人上瘾,一沾上就是不死不休。为什么好好宰相都不做了?莫非王钦若也看不惯女人临朝么?
“三郎如何入了俗套?当年刘氏封后,便是老夫做的谋划,若不如此,现今地太后也不会再三派人探病了。”王钦若平淡的说道。
厉害,那丁谓就是因为在刘妹妹垂帘听政中出了力,才得以权倾朝野,殊不知人家王钦若这善缘结得还早很多,不用说,刘太后怕是信任王钦若还要多些,只是这样李清更奇怪了,那为什么要辞相?一代权臣最后都不要权了?
王钦若一开口,把李清吓了一跳,“我是男人。”
这么不废话么,咱就是再*,也不会把你当女人看待啊,再说你王钦若这么个摸样,要真成了女人,那还嫁得掉么!
见李清神情有些迷茫,王乾元笑着在边上说道:“李公子莫非本朝祖制:不以南人为相么?”
李清这才明白,是南人而不是男人,这个什么祖制李清还真不是很清楚了。
其实宋太祖的确说过这个话,而且还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宋人正史杂录里都提到此事,有说太祖刻石禁中曰:“后世子孙无用南士作相、内臣主兵。”更有记载说太祖御笔:“用南人为相、杀谏官,非吾子孙。”反正都一个意思,就是看不起南方人。
从唐末到五代十国,南北隔绝了近百年,相互对恃当然会有成见,而大宋又是立国于北方,将南方政权摧枯拉朽一般全扫荡了,赢家么,当然要用高高在上的姿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