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骨眼上还要犯犟的,李清正想厉声呵斥下,若风却推门跑了进来“姐。哥。那些人走了吧,现下可是没事了不?”
得赶紧换上笑脸,若风这小家伙跟他姐姐一样犯犟的。要是他也知道情况紧急闹着不肯走,那就麻烦了,李清佯笑道:“都走了,现下没事了。”
若英却一旁抢着说道:“若风,想刘叔不?我们一同去看他可好?清风寨又有些拮据了,我与三郎要携些财物过去,想必要迟些,你和孙五叔骑快马先去替我们报个信好不?”说完还对李清使了个眼色。
若风毕竟还是个小孩,兴奋之下便未察觉到厅里诸人神色有异,一听可以骑快马出行。又是干正经事,一叠声的说道:“好啊,好啊,我现在马骑得要比太子好很多呢,再远都不叫累的,几时便走?保准叫你们追不上来的。”
李清和柳七交换了下眼色,罢了,看来若英是不会走了,便做一对同命鸳鸯吧。李清忙叫若英去帮若风收拾行装,记得天气冷,多带些御寒的衣服。
很快孙五和张管家也回到厅里,因是骑马赶路,包裹并不甚大,铜钱这玩意沉不好多带,张管家此时可不会在意什么精打细算了,在库房里见什么东西值钱便塞包裹里,铜钱不多,金银玉器倒有一大堆。
若英牵着若风的手出来时,脸上泪痕未干,只是若风以为姐姐是为他担心呢,小家伙好不容易认为自己可以和大人一样干些正经事了,反是一个劲的安慰若英,“姐姐休要为若风担心,出门后我不惹事的,必听从孙五叔的吩咐,一定把信尽快送到的,姐姐随后赶路可要慢些,别着急。”
还真不敢多说什么,怕说着说着自己也控制不住情绪,将若风搂在怀里使劲抱了抱,郑重的对孙五一揖,“拜托了,孙五兄。”
孙五压底了嗓门说道:“一到了延州,我便会和刘叔商议,只要公子能保得性命,我等定会前来搭救。”
几声马嘶,扬起一片尘土,孙五带着若风走了,若英依着庄门直到望不见两人的身影才回转身来,回首却对李清展颜一笑,“三郎,许是饿了罢,我便去吩咐厨下备些好菜肴来,你与柳公子好好的喝几盅儿,当补补昨日元宵拉下的亏空好么?”
反正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盏,经过昨日一场惊扰,慢慢的水云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小孩子总是忘性大的,没多久又在园中各处追打玩耍,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站在栏杆边,望着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景致,李清才忽然觉得这平常的生活原是这么的好,水云庄是那么的华丽精致,还有好些楼阁我自己都没去看过呢,以前总觉得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现在才发现,时间与机会,人生总是那么的少。
菜肴很是丰盛,而且不独为李清他们,整个庄里都是大张宴席,一股浓郁的肉香随风飘散,张管家今儿的手面可不小气,反正省下来的钱都不知道是谁的,而且他今天也不是很讲客气了,李清叫他入座一块喝酒,他也没谦让。
既然要尽兴,就不能少了歌舞,小楼上摆了五、六桌席面,将那些学琴的小丫头们都叫了来,让咱瞧瞧你们的技艺学得怎么样了?拣着自己拿手的操演起来,不必拘束,反正在座的个个都要唱小曲,连张管家都不能例外!
开头大家还能拿捏得住,可这酒一直喝到太阳偏西,到后来可是个个都有些醉意了,张管家百般推托不肯唱,李清便叫那些小丫头扯着他胡子灌酒,安小哥也有些失态,直嚷着要李清唱“姐儿头上戴着杜鹃花”,说这歌他怎么听都听不厌的,结果李清便连唱了两遍。
还是柳七骚包,他唱曲的时候也不要人伴奏,而是拿根筷子敲着桌上的碗碟,击节而歌,“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好个针线闲拈伴伊坐,这人生快乐自有不同,却处处别有意趣,管那个神童晏学士听得顺不顺耳呢,咱李清就是喜欢,喜欢了就要支持,这支持就是李清举着两根筷子也一顿乱敲,敲得柳七唱走调了为止。
好久不曾见若英跳舞了,本来李清还想搂着她来曲华尔兹的,无奈酒气上头,脚下有些虚滑,惹来一班小丫头的哄笑,李清还不服气了,笑什么笑?安小哥去马棚里扯两个马蹄铁来,咱今天叫你们开开眼界,见识下咱的踢踏舞,就不知道这楼板结实不,别给我踩得都是窟窿。
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也得过且过,偷他浮生一日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