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以德服人,我来问你,万余乞颜之众与大宋子民比邻而居。若起纷争,边将如何裁处?延州荒芜之地本就党项人放牧处,乞颜众一来,势必与党项人起争斗,界时边军帮是不帮?若不帮三郎失了信诺,若帮,岂不轻起边衅?”
“三郎自以为与边将有些交情,可知延州知府态度?一纸奏报,不但三郎要惹个胆大妄为的罪名,边将脱不了干系。连太子都要受挂落,可是三郎所愿?”
声色俱厉,李清被骂得都不敢坐下了,老爷子才是个懂兵法地人,一开始还说人家不先寒暄天气而是开门见山提问呢,现在才知道,见个鬼山,人家兜得这个圈子才真叫大,说了半天。根本就不关党项人的事,而李清倒好,自己的一点小九九在对待党项人的态度上全暴露了。
反正延州边上的地也是没人烟的,那些草便宜了党项人还不如叫乞颜人占便宜呢,再说大宋的文官都懦弱的,没准乞颜人占了那些地方他们也不敢作声,再和边军打个招呼,就是出了什么事,李清尽可往太子身上推。
本以为这个瞒天过海之计算得上巧妙了,谁知道给老爷子一眼就看穿了,甭问,怕是丁谓这老鬼头也是瞒不过的,按老将军的说法也是,上万地乞颜人跑到宋朝地界上,想不出一点纷争那是绝对不可能地,就是党项人也不会给他李清面子,要是他们打起来怎么办?再要把契丹人也扯进来,闹出个国际纠纷,他李清绝对承受不起。
谁说老爷子不会寒暄天气?他说不可妄为李清点头,说此事做罢李清承诺,老将军一高兴,从延州的天气一直扯到幽州的物产,末了还要点评下昨日龙卫军得胜球地表现,兴奋起来便把王德显抓过来踢了几脚,让李清在边上幸灾乐祸笑了半天。
打,使劲,别给我留面子!
李清这笑容还没消呢,老将军话头一转,和李清翻起旧帐来,上次的赌约还没算完呢,操演德显是输了给你,可刘叔已经被你弄到延州去了,几时李三郎与我操演对阵呢?乱枪阵么,真就那么厉害?
“晚辈怎敢与老将军对阵,上次取胜亦是侥幸,乃是德显轻敌了,晚辈这点诡道,如何瞒得过老将军法眼?”李清一个劲的施礼。
“真不敢?”王超斜着眼睛瞪着李清。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李清道。
老爷子哼了一声,倒背个双手,踱着方步,嘴里还哼着小曲,往旁边的月亮门一径去了。
“呼”先长长的出了口长气的还是王德显,李清也是苦笑一下,有些无精打采的和王德显坐了个面对面。
“家父适才所言,若有唐突之处,还望三郎休怪。”王德显说道。
李清摆摆手,怎么会呢?这可都是为他着想,否则李清也不会乖乖的在边上听了,虽然王老将军也是刀头舔血要命的祖宗,可李清与这样人相处反是觉得亲切,不象和太傅那样的人在一起,直叫人脊背冒凉气,至于乖么,很正常,人家可是为你好来着。
看来玩心计还是比人家差很远啊,望着远处与安小哥同桌地娜仁托娅,小丫头一点没听见这边的谈话,怕是还梦想着乞颜人都能象宋人这样过上好日子呢,李清长长的叹了口气,要叫人家失望了。
“三郎也休要沮丧的,一些个蛮夷,何须挂在心上,即便事不成,界时多打发些财物也就是了。”王德显才不操这个心呢。
“其实这些乞颜人也是愚笨的很,荒芜之地,要来便来,至多宋军不去驱赶便是,与党项起争斗,撒手不管,如何又扯得到三郎身上?”
这话和没说差不多,这乞颜人要是象二百年后那么强,才不用李清操这个心,乞颜整个部落现在才只有万把人,去掉老弱病残的,上马开得弓的还有几个?现在肯定不是银州党项人的对手,没有宋军的保护承诺,就是请,乞颜人怕也不敢到这地界上来放牧。
李清闷闷不乐,王德显自己一气地灌酒,他家老爷子一不在场,总算松了口气,忽而院中传来几声丝竹,把李清从沉思中惊醒,凝神一听,这曲子还很熟悉,不是交谊舞曲么?怎么,王德显家里也有人跳舞么?
一问起这音乐声,王德显先是一笑,“乃是拙荆与闺中好友相戏耳,要究起根由了,怕是你三郎始作的俑?”
原来是这么回事,记得了,募捐那会,那些女眷们不就也是躲在小楼上观看么?想必也是喜欢,大庭广众下不敢,约些朋友跑到家里来跳,这可是好事情,今天总算听到些开心的东西了,可王德显才一笑,神情又有些扭捏起来,看得李清觉得奇怪了。
“德显,莫非有甚不可言之处么?放心,我可不来找你收教授费用的。”李清笑道。
越这么着王德显还越是支支吾吾起来,快说!究竟是怎么了?今天你怎么象个娘们!